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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想我的狗。”

“祸斗？”蠃鱼好奇地往前拱一拱，鱼头支棱在池边矮台上，做足了听故事的范儿，“给我讲讲它吧。”

“我朋友是道士，在山里捡到他送给我养，我一开始不想养，后来我朋友意外去世。”陈落说，“我不得不养它。它刚到我家那阵子，巴掌大，肚子圆滚滚的，像只黑皮球，拖着一条跟身体差不多长的大尾巴。”陈落低头喝一口热水，“它换牙的时候，把店门口绿化带里的树枝全咬了一遍，我专门捡了一是牙印的树枝收藏在我的书柜里。”

“后来，它长成一条大狗。你不知道它有多能吃，一顿一公斤生，我差点被它吃破产。”回忆过往，陈落笑眼弯弯，莹润的皮肤仿若珍珠的侧光，“它快变人那段时间，我以为它进入发//情期了。”蠃鱼安静地趴在池边听陈落讲故事，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喜他。”陈落怔愣片刻:“啊，是啊。”是啊，显而易见的喜。陈落以为祸斗是不小心跑进他家中的小狗崽，缓过神才发现，陈初早已住进他的心脏。悉心教导，时刻关心，勇敢保护，直到失去。陈落喝一口热水，顿觉苦涩，他说:“警察开打中了他。”

“警察为什么开？”蠃鱼问。

“因为我不想让灵协抓走他做研究。”陈落说，“他们杀死了一只血鬼。”

“嗯，准确的说，他们杀死了两只血鬼。”蠃鱼说，它摇摇尾巴，拍起一朵水花，“你做的对。”

“你呢？为什么在这里？”陈落问。

“鹿蜀那个笨蛋，说什么大义为先，它心地善良，见不得人类灭亡。”蠃鱼说，“我得看着它，万一它被人类搞死了呢。”陈落说:“你们很高尚。”

“选择不同罢了，没什么高尚不高尚的。”蠃鱼说，“你担心祸斗？”

“是。”陈落点头。

蠃鱼笑道:“一颗子弹而已，祸斗的技能是无限复活，除非被碎尸，那点小伤都是雨。他最多回去睡一觉，不过什么时候醒就没准了。他醒来不一定记得你。”陈落悬着的心放下，他晃了晃空水杯:“它能活下来就好。”他站起身，“我回去睡了，晚安。”

“晚安。”蠃鱼懒散地用翅膀拍了一下水面，滑进水底歇息。

-火球熊熊燃烧半个月，球中大狗的影子有了动作，它先是缓慢地动一下，继而凶狠地挣扎，仿若小挣蛋壳。大狗用牙齿撕开火球表面，狼狈地爬出来摔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瞥天狗一眼，把自己缩成一团。

饶是那一眼没什么威慑力，也把天狗吓得够呛，他以为自己看见遇到陈落之前的祸斗，冰凉冷淡的眼神，谁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天狗找到一件厚外套，是陈初专门为陈落装进包里的，他拿出来盖在大狗身上，祈祷大狗记得陈落。要不然只能献祭尹忠茂的命了，天狗其实还喜那个警察的格。

此时此刻祸斗脑子得很，他记得陈落，不仅记得陈落，还有更多更多久远的东西。他记得他是上古厌火国最后一位子民，他记得神与妖的陨落战争，记得人类兴起建国，记得深重的孤独和愤怒，一次又一次陷入沉睡又苏醒。若不是他奋力拒绝睡去，撕裂胞膜爬出，再醒来估计陈落早就躺在地底化为一块石碑。

大半年的记忆对抗一万年，相当不对等的实力，或许不是对抗，陈初想，一万年的孤独将大半年的快乐衬托得愈发熠熠生辉。陈初回忆以前类似于愤的作为，放火烧山，蛊惑人心，挑起祸端，他需要尽可能多的关注，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时时刻刻去想自己是一只可悲的永生之妖。他心戾气，暴躁多疑，消极厌世，生命与他而言是漆黑的长廊，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他永远在这条长廊里徘徊往复，不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