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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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形,与前次在曲时十分相似呢。

卿婳儿跪坐在济南城最有名的茶楼“倚泉居”中名为“清晖”的小间内,耐心等着水开,游离的思绪不经意间浮起这个念头。

虽然已是盛暑,但在这间“倚泉居”中风景位置皆是最好的贵宾房中,凉风习习,暗香浮动,并未比一个多月前的曲热多少。

而盘膝坐在她对面的人,仍是乔璇。

最大的不同,应是壶中的水,换成了天下三大名泉之一的趵突泉的泉水。

盯着跳动的火光,飘浮的视线突然与乔璇温柔带笑的眼会,不知怎的,却想起几天前自己闹的笑话,赧然垂下头去。

人言泰山诸景中,以绝顶观出为最。而她却因前一夜贪看月至第二天醒不来,错过了出盛景,乔璇便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是做了蠢事了。

虽然之后他们在山上多留了一天,次她仍是大眼福,并且还用那一天的时间教会小二哥如何料理简单的食物,回想起来,却仍是羞得无地自容。

乔璇若敢就此事多说只言片语,也许当时便被她推下山去,做了冤死鬼。

向来是容容的专利,想不到竟会有轮到她的时候。

无比识相的乔璇仍然不对她笼了一层粉的玉容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淡淡提醒道:“水开了。”卿婳儿直娇躯,纷散的思绪蓦然回,俏脸浮起宁肃之,圣洁得令人不敢视,动作纯畅,说不尽的优雅闲逸、恬静悠远。

莹白玉手缓缓提起水壶,先将茶杯洗净,再注入八分的开水,而后投入由店家提供的碧螺,稍许,紧结的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游动,逐渐展开叶片,现出一芽一叶、二叶、单芽、单叶的生叶本,芽似、叶如旗,茸毫闪闪、星斑点点。她甜甜一笑,仍将茶杯放上小案,而后托起小案,声清朗娇脆:“请。”若今梁鸿接了孟光案…

乔璇伸出双手,郑重其事地接下小案放好,举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让茶汤在口中徐徐绕后,缓缓下,动容道:“好茶。”卿婳儿如法炮制,亦为自己冲了一杯,小口品啜之后,俏脸上亮起三年来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喜滋滋地道:“名泉之水,果然名不虚传。似这般清甜纯净,口齿留香,还是婳儿首见。”乔璇为她前所未有的颜看痴了眼,看着她如画的眉眼飞溅出璀璨的喜悦,欣然饮下杯中余茶后畔漾着浅浅的笑意,就如此轻易地让她这眉舒眼展的美态在心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样的女子,只合让人捧在手心、细意呵宠,上苍却是何等忍心,竟令她三年不得开心颜?

似是察觉他眼中深切的怜意因何而来,卿婳儿凝住眉稍眼角的笑意,清澈美丽的凤目望向窗外的烈,幽雅清柔的悦音平静地为他揭开心头的忌:“乔兄可知,妾与那冯子健,因何事反目,不成夫,却为怨偶?”曾经心死如灰,怎知今,她竟会为另一名男子敞开心扉,容他一探究竟。

她不是不能瞒他一世,至少直到今,没有人会要求尝为人三载的她仍是完璧。只要她沉默,不可能会有人疑她不贞。

但,她不要存有丝毫芥蒂的情,绝不接受再一段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婚姻。这一回,她的心,要给得清楚明白,纵使这场豪赌可能会令她输得粉身碎骨,她仍执意放手一搏。

乔璇停杯不语,温柔带笑的眼坦然相,纯净晶莹的黑瞳中掠起的,不是疑虑、亦非好奇,只有的喜悦。

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上事。

但他清澈澄明的心绪,却一丝不漏地反映着心上玉人的喜怒哀乐,自然悉了她此番剖心相见的用意。

恋她念她、惜她宠她,对这慧质美女,仍是远远不够。她倾城无双的可以轻易博得世间男儿的恋慕,却也都于浅薄,那执着于皮相的倾心,休想打动卿婳儿的芳心。

她要的,是知她信她、不疑不欺、至诚以待。

卿婳儿静下玉容,美目幽然与他对视,不避不畏,香微启,娓娓道来:“我朝建国数百年,一改前朝士庶通婚之局,订下严格的户婚律,士与庶,官与民,泾渭分明。其中,婚礼仪式,虽有地域之分、贫富之差,大致格局,却是相仿。”她悄然收紧笼于轻罗袖中的玉掌,出一抹淡笑,似讽还愁“其中,有一件事,虽不似拜天地宗祠般公诸于众,却也是必不可少,甚至关系着新妇今后之余生荣辱。”悦如珠玉的仙音一顿,以轻描淡写的口气接道:“这件事,民间称之为‘试玉’。”她冷然的眸凝住乔璇,不肯错过他半点神变化:“而我房花烛,鸳鸯榻上,那一方白绫,由始至终,不见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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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往事,惜芳,易成伤值不值得?值不值得?

女儿家,新婚无落红,一般人会想到的,只有一个原因。

即使是她置身局外,乍闻此事,可以得出的结论亦与旁人无异。

但她仍是要问,故事的主角换成她卿婳儿后,乔璇会怎么想、会怎么看?

迸来娶求淑女,乔璇可以不介意她曾是他人妇,将她前段姻缘不谐归咎于冯子健,视她为无辜无助的弱女子,则对她的恋,虽难见容于世俗,却也在情理之内。

而今她明白告诉她当初她与冯子健夫不合,其疚咎在她,且是为了这女子绝不能被人原谅的理由,他,又会怎样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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