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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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殿位于酆都的中心,和其它地方相距均不远。汪甫禀带着二女向鬼门关方向去,风倒松了口气——只要汪甫禀想逃出冥界,他便不敢对言萝和逐羽怎样。

怕的就是汪甫禀恨言萝轻易破了自己布置,来个玉石俱焚。

风一颗心刚要放下,只见汪甫禀忽然转了个方向,向着诛魂台去了。他心中一凛,知道不妙。

数万年之前,冥界制度森严,常有被判灭魂之鬼在诛魂台被处决。但自言烨继任以来,封摄魂刀,废魂灭之刑,地府方才繁荣些。千年前五道将军谋反,解摄魂刀封印,杀入阎王殿,用魂索捉住言烨之以威胁言烨。最后言烨虽打败叛军,冥界已元气大伤,其冯歧亦魂灭。言烨于是传位言萝,自绝于诛魂台,用的便是那把摄魂刀。

“汪甫禀,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放了她们,我保证放你走!”风有些急了,不由喊道。

“放我走?我为什么要你放我走?”汪甫禀将要走到诛魂台上,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问道,“我既然败了,就不会苟活。汪甫禀只会是枉死城城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

“以后不会再是。”言萝打断他的话,“你做了近万年的枉死城主,早该换人了。鬼使鬼吏均是五百年投一次胎换一下脑子,只有你还留着上古的老思想,顽固又愚蠢无比。”

“你说我蠢?”汪甫禀踏上诛魂台,走向摄魂刀。听了言萝这话,他脸有些狰狞,拉着魂索,将言萝拽到眼前。言萝看着他,没有分毫惧意。

“你本来就很蠢,若不是早些年我忌惮你法力以及枉死城的潜在兵力,你以为我能忍到现在?而你竟守着你的枉死城,任我坐大。我往枉死城安人手你也不知,不是蠢是什么?”言萝道。

“好,我蠢,那你爹你娘怎么死的,你又怎么落到我手里?”汪甫禀拿起诛魂台上的摄魂刀,拔刀出鞘,只见半透明的刀身之中隐隐有血光转,极薄的刀刃闪着诡异的光。他将刀锋对着言萝,笑容倒比刀光更加诡异:“我是天下最伟大的枉死城主,蠢的人是你们!你们想夺我的权,做梦!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杀死,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风见汪甫禀手中摄魂刀离言萝不过尺余,心中恐惧,喊道:“汪甫禀,你放了言萝,随便你要什么都行…你不是还要做枉死城主吗?你不要伤言萝,一切好说!”汪甫禀见风焦急之状,道:“看来传言不假,风小子什么人不好喜,竟然喜上这丫头!事到现在,枉死城主我是不能再做了,我活着也没什么味道,不拖着一个去死,我可不甘心。”

“你杀我吧!和你作对的人中有我一个,你放过言萝杀我吧!”逐羽忽然道,“若你定要杀一个人的话,那就杀我吧,反正我也…”

“逐羽!别说傻话!”风喊道,心下有些躁,不知逐羽为何要在这时刻口。

汪甫禀看看风,看看言萝再看看逐羽,竟然笑了:“风小子,你到底喜哪一个?该不是脚踩两条船吧?”风愣了下,不知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风小子,其实我还是你的,你做事规规矩矩,不像言家那几个人,整天只想着变法改制。”汪甫禀道,“我看她们俩喜你一个,你也为难的,干脆我帮你做个了断吧!这两个女的,你说要留下谁我就留下谁,剩下的一个宰了陪我,怎样?”风脸突变,声音微颤:“汪甫禀,你别耍什么诡计,我…”

“为什么说我是耍诡计呢?”汪甫禀将刀对着言萝和逐羽中间,“现在她们两个的命都在我手里,我要谁死谁就得死,我有什么必要对你耍诡计?千年前言烨、泓宿都做过选择,我倒想看看一板一眼大仁大义的冷面束魂使会怎么选择,是选着自己的阎王呢,还是选择酷似自己死去妹妹的冥界女子呢?”风听他此言心中一动,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风,你选言萝吧。”逐羽见风半晌不说话,惨笑道,“她是阎王,冥界不能无主。而且她和你彼此相恋,我只不过是无关的人罢了…只要你们偶尔想起我,也就够了…”言萝冷哼一声,不作言语,一双眸子看向风,等着他开口。然,表面的平静毕竟无法掩饰双手的颤抖,千年前的种种浮上心头。五道将军持着摄魂刀对着娘,问爹是要天下还是要娘。爹犹豫片刻,一闭双眼——你杀了她罢!

那瞬间,心忽地空了,爹对娘的情深,爹对娘的百般呵护,在那一刻俱都成空。江山与人,苍生及情,在那一刻分出了高低。那时娘心中在想什么?

是不是冰冷如她这般?心的那男子啊,为了天下,放了她。

我不要,不要天下,不要苍生,我只要你一生凝眸,要与你生死同游。我心中你最重,因此上你心中,也不要有其它胜过我,可不可以?

风,莫怪我自私任,我只要你一句话。你选择谁其实并无区别,但我要听你说——你选我,你的不是别人没有别人,只是我。

犹豫什么,挣扎什么?难道阎王的身份加上你我的情,终究还是比不上一个逐羽?那你为何要追来人间,为何变成另一副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为何用那般关心呵护的眼光看着我?若说你对我的温柔只在人间,为何回来界,你还有那温柔的抱拥?可这若是你对我的情,为何此刻,你迟疑不语?

言萝颤抖着,宽大的袖子掩不住她的动摇,风眼光扫过她颤动的衣袖,忽地一愣。再看向逐羽,她一脸凄笑,话中似乎有话。他心思电转,无数点疑惑聚在一起:泓宿的出逃、言萝的金之印、汪甫禀的谋反…一切瞬间便有了答案,他再看向言萝,心中已有计较,开口言道:“我选逐羽。”身形迅速上前,抓向魂索中间,使力将言萝向自己方向带。

汪甫禀果然微微一愣,手中刀迟了片刻方才递出。逐羽也是一怔,表情先是狂喜,见风的动作之后,却忽地明白了什么似的,竟落下泪来。几人之中,最平静的反而是言萝,她怔怔看着风,目光茫然。

输了是吗?他选择的仍然不是她是吗?

娘,你恨爹吗?在他说“你杀了她罢”那瞬间,你心中恨不恨?还是像我这般,心空空地,什么都不剩…的恨的痴的怨的…既然他无心,我何妨便休,休了这心,休了这情,休了这魂魄…再不受这罪,再不有那恨…我追了千年的情,最后只是一场梦,一个笑话。我那同生同死的愿望,等待千年,都没有人来为我完成。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从来不想做这鬼首,我只要他来我…原来,求得人心,比成仙得道还难。

刀锋近了,可以看到近乎透明的刃上那一条血线。我记得人界管这叫“碧血”说是亡魂所化,含情积怨,只留一道血痕。

风,若我死了,你可会为我半滴泪?我知你不会像雨死时那般伤心,可你能否为我一滴泪,在我消散的魂魄之前,即使我死后无知,也抵了我这千年对你的念念恋恋。我没有生生世世,我只要嵌在你的那滴泪中,待你想起我时共着它落下,碎成无数泪滴,每滴泪都带着一个我,附在你的衣襟之上。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始终在你身边。我再看不到你觉不到你,你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但只要你一拂衣襟,我总会笑着对你。

娘,你一定不怨爹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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