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周裑鬼影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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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依然掙扎着想要拖起自己的身子,她抿了抿嘴,那蒼白的嘴
終於添了一些血
。季嬋溪問:“我睡了多久?”陸嘉靜道:“兩個時辰都不到。”季嬋溪無力地靠在陸嘉靜的身上,輕聲道:“這麼久了啊…”陸嘉靜看着少女,有些心疼“你多久沒好好睡過了?”季嬋溪沒有回答,輕聲道:“我既然選擇了修鬼道,這便是我應該承受的。”説完這句話,她瞥了一眼另一邊的林玄言。
忽然覺得自己軟弱的一面被對手聽去有些羞恥,她掙扎着從陸嘉靜的懷中翻了出來,背脊靠在冰冷的牆上,漸漸地平復着自己的氣息。林玄言也靠在牆上,他閉着眼,不知是醒了還是睡着,季嬋溪想了很久,才終於道:“謝謝。”林玄言睜開了眼,輕輕打了個哈欠“算你有點良心。”季嬋溪有些生氣道:“一碼事歸一碼事。”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悄無聲息地將手伸到了腦後,取下了那個湛藍的破碎髮帶,隨意地
在了衣袖裏。
林玄言卻不知道為何看到了這一幕,道:“髮帶已經碎了,還留着做什麼?”這是當他送給季嬋溪的髮帶,其中還帶着暗諷之意。季嬋溪冷冷道:“你聽過卧薪嚐膽的故事嗎?”林玄言問:“這個世界上沒有天生的宿敵,我們不是,我更不希望是。”季嬋溪道:“你殺了我父親。”林玄言道:“可你和他
本沒有什麼親情。”季嬋溪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在他死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她沒有告訴林玄言,她始終忘不了那個飄雪的初冬,母親死在病榻上,她在母親的病榻邊受了一夜也沒有等到季易天來,那時候她內心無比憎恨。
甚至想着有一天親手殺死這個負心漢,後來她被接去陰陽閣,季易天似是對她心中有愧,便對她百般的好,但是少女始終會回想起那天,她在母親牀榻邊跪了一整夜,一直哭到昏厥過去。
後來她長大了些,也放棄了親手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想法,只想着長大之後,便自己一個人去跡天涯,再不與陰陽閣有任何瓜葛,然後她忽然收到了父親的死訊。本以為自己會平靜的少女卻一夜難眠,那一刻她才恍然明白。
原來自己的雙親都離開了這個世界,哪怕自己不愛。林玄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你很恨我?”季嬋溪搖搖頭:“我説過,一事歸一事,今你救了我,我自然不能恨你。”林玄言笑了笑,用一種敷衍小孩子的口吻説道:“真懂事。”聽到這三個字,季嬋溪皺了皺眉頭,她側過頭望向林玄言,道:“但是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擊敗你。”林玄言道:“你沒機會的。”季嬋溪抿着嘴
,不解之中有些惱怒:“憑什麼?”林玄言道:“因為修行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還小,大一些就懂了。”一旁的陸嘉靜有些聽不下去了,她狠狠瞪了一眼林玄言,然後對季嬋溪説道:“季姑娘,我允許你現在去刺他一刀解解氣,我看他敢不敢還手。”季嬋溪不知道陸嘉靜是不是在玩笑,只是認真道:“留到以後吧,現在北府之中尚有其他人,我不應該為了個人的賭氣不顧大局。”陸嘉靜讚許道:“沒想到季姑娘這麼明事理。”季嬋溪反問:“我看起來很像無理取鬧的嗎?”
“像呀。”林玄言不合時宜地了一句:“不知道季大小姐還記不記得,那天比武之後,你來我房間門口,説了一句什麼。”季嬋溪別過頭,如墨的眸子泛着清明的光,她淡淡道:“你繼續説。”林玄言看了一眼她暗藏殺氣的眼神,微笑道:“我不説。”季嬋溪覺得更生氣了:“你這麼無恥的人,憑什麼比我更強?”陸嘉靜在吵架的事情上向來很少幫林玄言,她補刀道:“他是外強中乾。”季嬋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陸嘉靜忽然問:“你身上好像有比較嚴重的傷勢,在我們來之前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季嬋溪點點頭:“我遇到了幾個人,我殺了一個,然後僥倖跑了。”陸嘉靜微驚:“北府之中的境界都被壓抑在同樣的水準,你如何做到的?”季嬋溪道:“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後來我想明白了境界的問題,自己也覺得有些心有餘悸。”陸嘉靜由衷道:“你已經是我見過年輕人裏最強的了。”林玄言道:“方才還不是被我抓住了。”季嬋溪捏緊了拳頭,兇巴巴地望着他“要不要再打一架?”林玄言果斷道:“不打,要打出去打。”季嬋溪冷哼一聲,懶得接話。
陸嘉靜在一邊沉思片刻,望向林玄言,問道:“之前你曾在天峯關口,你記憶中有多少人?實力強橫者又有多少?”林玄言沉片刻,季嬋溪已經開口了:“一共八十六人,邵神韻過天峯關之時重傷了五十餘人,那些重傷者不足為懼。
對於我們真正有危險的,大約是三十餘人,其中以浮嶼的長老為大多數,也藏有一些人族隱修,甚至還有妖族之人為接應邵神韻潛伏其中,很難對付。”陸嘉靜略計算一下。
然後繼續問:“那你來到北府的時候是在什麼地方?”季嬋溪回憶道:“那個地方很黑,很空曠,有八條路從不同的方向延伸過來,我應該是在一個圓盤的地帶。當時我預到那裏不安全,便選了其中一條離開。”陸嘉靜又問:“那些道路上有沒有奇怪的地方?比如壁畫之類的?”季嬋溪搖搖頭:“沒有壁畫。”陸嘉靜問:“什麼都沒有?”季嬋溪猶豫了片刻,她修為運轉,識海打開,幾道雪白的光線自眉心刺出,懸浮着列在身前。那是四柄古劍,劍鍔之上雕刻着古意圖紋,而劍刃已經朽鈍,劍意無鋒,看上去隨時會折斷一般。
林玄言微驚,目光一下子黏在了四柄古劍上。季嬋溪道:“這是我在那條道路上尋找到的東西。”林玄言認真道:“可以給我一把嗎?”季嬋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剛剛你敢用那種語氣對我説話?”林玄言心想報應來的也太快了吧,他儘量用誠懇的語氣道:“如今我們是一條戰線的,而季姑娘本就不善用劍,如今又受了重傷…”
“別説了,這些我都知道。”季嬋溪打斷道,她饒有興致地望向了林玄言“季姑娘?我記得那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麼喊我的。”林玄言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同樣用詢問的眼神看着他,似在問是怎麼回事。林玄言當然沒辦法當着季嬋溪的面和她解釋,便道:“季姑娘的話我不太明白。”季嬋溪冷哼一聲,將其中保存最完好的一柄遞給了陸嘉靜“陸宮主,這柄送你了。”陸嘉靜沒有客氣,他們如今確實急需兵器防身。林玄言問:“那我呢?”季嬋溪將三柄古劍收入識海。
然後冷冰冰地笑道:“用得到你的時候再説。”林玄言低聲説了句白眼狼然後站起身。他望向季嬋溪,問:“你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季嬋溪毫不掩飾道:“那天我輸給了你,如今適逢北府開啓,我自然要來看看。”林玄言點點頭。
季嬋溪問:“你來又是為了什麼?”林玄言道:“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季嬋溪又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帶個姑娘進來?”林玄言道:“我們情深意切,形影不離,不可以嗎…”陸嘉靜狠狠地打下了一個板栗,冷笑道:“誰和你形影不離了?”林玄言悻悻然地起身,靠着牆唉聲嘆氣。
他不經意地側過頭,看着這條通道深不見底的盡頭,眼神中忽然沉鬱了下來,火光中的瞳仁亮芒閃爍,眉目孤冷如刀劍削成,這一刻,他心中靈犀一動。一股強烈而悉的
覺湧動在心頭。他知道
斷山那扇石門打開了,有人走了出來。
即使他們如今相隔千里,他依然能夠受到,那是一種靈魂深處的悸動。他悄悄地望向了陸嘉靜,陸嘉靜也正好望着他。他對着陸嘉靜擠出了一個笑容。
然後他故作輕鬆地望向了季嬋溪,問:“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了?”季嬋溪道:“不怎麼樣,但我不會拖累你們。”林玄言道:“我們也不會輕易拋棄你。”季嬋溪直了
背,輕輕點頭:“嗯。”他們又調息了片刻。
然後向着長明燈照亮的道路走去。約莫只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道路的中央出現了一尊青玉的女子神像。那尊女子神像雕刻的線條極其大氣簡潔,沒有任何綾羅綢緞,她披着曾大布,後發僅僅挽着一個雲鬢,斜
着一
方形的木釵,女子線條柔美,彷彿玄女凝立九空,衣袍飄飄間如鼓滿了長風。
而她的瞳孔依舊雪白,沒有任何瞳仁,看上去死氣沉沉。林玄言問:“你們誰有筆?”兩女皆是搖頭。陸嘉靜問:“你想點睛?”林玄言點點頭:“我覺得她,還有之前那些壁畫上繪成的人都是活的,只要點上眼睛,她們就會活下來。”陸嘉靜張了張口,剛想説話,一道陰風吹來,勾起了她的一縷髮絲。她下意識地橫劍。
林玄言身子已經前傾,對着一道突如其來的黑影衝了過去。風聲從天而降,季嬋溪也反應了過來,她身形一閃,周身鬼影繚繞,一拳已經對着上方砸出。
陸嘉靜也彈出無數青蓮,朝着法力湧動的方向刺探過去。幾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衝來。林玄言的指間橫切而過,空氣中擦出一串火花,那是金屬碰撞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