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少女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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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拐角處,葉臨淵又看到了那個女孩,那個女孩蜷縮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稻草鋪在她的身上,哭過的眼睛紅腫無光。每天冬天城裏都會死去很多人。習以為常便成了平常。
葉臨淵忍不住走到小女孩身邊,問道:“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嗎?”小女孩看着這個突然走到面前撐着傘的青年人,眼裏氤氲淚水,沒有説話。葉臨淵看到她凍得蒼白的嘴和被冰霜覆蓋的睫羽,輕輕嘆息。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少女的腦袋。仙人撫頂。少女忽然覺得不冷了,她看着這個仙風道骨的青年人,怯弱地縮了縮身子,雖然不知道這位面相年輕卻目光滄桑的人做了什麼。
但是她還是小聲地説了句謝謝。葉臨淵又問:“你沒有地方去了嗎?”小女孩咬着嘴,低下頭,她本來玉
的臉蛋被摸了許多髒兮兮的炭黑,一身破舊的衣服甚至不能將她包裹住,他能看到小女孩手臂上深一塊淺一塊的淤青。
“我爹死了。”小女孩開口説話了,小女孩斷斷續續道:“我娘讓我去給李家幹活,要我乖乖聽話,如果被趕出來就不要回家了,我在李家做了三個月了,本來好好的,可是他們小姐忽然説我偷東西,打了我一頓,然後把我趕出來了。”葉臨淵看着小女孩微微顫抖的肩膀,早已通明的心境中竟有一點苦澀,他沒有問小女孩是不是真的偷東西了,這毫無意義。他只是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小女孩閉着嘴低着頭,不肯出聲。葉臨淵又問:“你沒有名字嗎?”小女孩過了許久,才説道:“我娘説…我娘説我是…賠…賠錢貨。”
“賠錢貨?”葉臨淵輕輕呢喃,忽然笑了,他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説道:“原來姓裴啊。”小女孩抬頭看着這位先生,一臉茫然。無論她之前姓什麼。從此她便姓裴了,葉臨淵笑了幾聲,他對着小女孩伸出了一隻手。他很年輕,可那隻手卻出奇地寬厚,結着重重的繭,錯着深沉的掌紋。小女孩沒有動彈。葉臨淵説道:“隨我回家吧。”小女孩搖了搖頭:“不行。”葉臨淵忽然很想問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但是一想,又覺得太失身份了,理了理思緒,説道:“你不想過衣食無憂,三餐温飽的生活嗎?若是你天賦資質足夠,還能去求一遭凡人一生也難以企及的道。
而且山上也沒有欺壓奴僕的主子,你只需要當做是自己家就好,想要什麼就取什麼,也沒有人會問你是不是偷了東西。”小女孩抬起頭,那雙灰暗的眼睛又泛起了光,她似乎動搖了,但是沉默了許久,小女孩還是搖了搖頭。
這是葉臨淵這輩子最大的一次碰壁。俗家子弟,任你家中富可敵國亦或是高官厚祿,都把成為自己門下弟子作為榮幸,而這個幾乎要凍死的小女孩卻一而再地拒絕了自己。葉臨淵自嘲地笑了笑,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小女孩哭着説:“李家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給我…家裏已經快吃不上飯了。”葉臨淵安道:“你跟我走,你包括你的家人,都不會愁吃不上飯了。”
“騙人。”小女孩目光閃躲。葉臨淵笑道:“我為什麼要騙你一個小丫頭?”小女孩説道:“我娘説,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平白無故對自己好的。”葉臨淵伸出的手依舊沒有縮回去,他想了想,誠懇説道:“那你是要凍死在這個風雪之夜裏,還是選擇和我去山上?”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茅草很冷,衣服很冷。
她也忍不住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搭上了他的手。葉臨淵牽着小女孩的手走在雪夜裏,已經餓了許久的小女孩忽然腿一軟,跪倒在了雪地裏。
葉臨淵看着雙膝沒入雪地中,正掙扎着竭力出來的小女孩,忽然心頭一動,一板一眼地説道:“你這樣算是行了拜師禮了,你以後就正式是我徒弟了,而且還是大弟子了。”小女孩又是一臉茫然。過了片刻,小女孩似有所覺,忽然對着中年道人磕了個頭,口中喃喃道:“見過師父。”葉臨淵不自笑了起來,他將傘放在了雪地裏,用雙手抱起了小女孩,朝着鄧家的大府走去。大雪更深,悄無聲息地飄落,華燈初上的夜裏,小女孩的家不知道是陋巷中的哪一户。
雪花落在了葉臨淵烏黑的頭髮上,沾濡在他的鬢角,眉眼,似是白髮蒼蒼,小女孩忽然抬起手,替中年人輕輕彈去她鬢髮上的霜雪。那一刻,她的眸子很明亮。葉臨淵也不嫌棄女孩髒兮兮的手,只是淡淡微笑。
那條陋巷上的故事也很快消失在下一個拐角,唯有雪地裏那柄被風吹動的紙傘悠悠訴説過往,大雪無聲,一點點淹沒了他們的腳印。爆竹聲噼裏啪啦地炸響,散入開年的風裏,化作新一年的祥瑞。
歲歲年年,年復一年,一如從前…轉眼又是多少年?
…
往事鋪面而來,五百年的光陰彷彿不復存在,音容笑貌都猶在昨。思緒萬千,不過彈指一瞬。林玄言重傷的身影即將重重砸落地上。
那一刻,他忽然心生靈犀。他閉着眼,一股極其悉的劍氣在肺腑之中陡然燃起。彷彿一道耀目的火星暴起,心境頃刻通透,劍骨滾燙。林玄言下意識地默唸了一聲:“劍行!”五百年前的那個人和如今的少年彷彿重疊在了一起。他的身影沒有再下墜,他懸停在了空中。
一把筆直的劍托住了他的背脊,嗡嗡顫鳴,彷彿寂寞了千萬年。一劍南來。從寒宮劍閣至承君城此劍,千里取劍,心意至劍至。他下意識地將手伸到肩後,握住了那把劍。
劍氣迸濺,將雨幕蒸騰成空濛霧氣,劍光驚豔照徹眉眼。他握着那柄劍,望着劍上悉的紋路,望着劍刃上那六十二處深深淺淺的缺口。像是五百年歲月川
不息,故人驀然相逢。季嬋溪望着那柄不知從何而來的劍。
只是受他的氣息便明瞭,此刻林玄言的境界對比自己,只高不低。林玄言望着劍,低聲道:“羨魚,好久不見。”他不管語涵會不會生疑,不管其他人會怎麼想,此刻他握住了劍,便覺得一切都可以斬破。就像五百年前那樣。兩道白線撕開雨幕,天地彷彿一座倒懸的海,隨着兩道忽而而起的白線盪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巨大漣漪。
林玄言和季嬋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幕之中,空中唯有兩道時而湮滅時而隱現的白雨線,
擊竄動,帶着極其可怖的威能。
即使是化境的強者,都很難捕捉到他們的軌跡。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人認識那把劍。歲月隔了太久太久,不過即使是五百年前,也極少有人見過,但是裴語涵認識。她還時常把玩那把劍,劍上的每一個紋路,每一個細小的缺口她都記得。
大雨如注,被道法隔絕在上空。可她忽然像是淋了三天三夜的雨一樣,失魂落魄。她痴痴地望着握着劍的林玄言,清麗的容顏早已淚滿面。
雨水在空中漸漸地被攪動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之上,時而出現季嬋溪黑裙的嬌小身影,時而出現握劍而去的白衣少年。
兩人電光火石之間不知道擊了多少次,兩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添了多少道傷痕,但是誰也沒有認輸。一聲金石摩擦的尖鋭響聲如鶴高唳。
雙方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出現在了雨幕之中。雨水再次落在,在他們身上濺成了濛濛的霧氣,霧氣帶血,腥味人。像是帶着某種默契。林玄言和季嬋溪同時默唸道:“去!”林玄言手中長劍
手而出,季嬋溪身後法相也衝入了雨幕中。劍與法相隔空纏鬥。林玄言和季嬋溪氣機相鎖,沒有法器倚仗之後,兩人像是被
空了所有修為一樣,身子極其微弱。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隻是乾等着劍與法相戰出結果,季嬋溪右步向前,一拳直來。
林玄言側身閃躲,右手外捋,企圖擒住了季嬋溪揮舞而來的拳頭。誰知季嬋溪忽然收拳,左拳擊出,直打腹部。
林玄言左手作掌,橫斜格擋,拳腕擊,擰轉糾纏了一番之後林玄言陡然側踹,直攻季嬋溪的
肢。季嬋溪竟然不閃不躲,右手猛然揮下,盪開防守。一拳硬生生地砸在了林玄言的
口。
林玄言吃不住力,後退了三步。季嬋溪不管吃痛的肢。乘勝追擊。一拳直擊面門。林玄言眼神中閃過一絲隱忍之
,他不動聲
地右側過身,外捋抓住了季嬋溪攻來的右手腕,隨手右手捋抓少女的右上臂,身體左轉,右腳向左上步,頃刻間背對季嬋溪,竟然將她扛到了肩上,季嬋溪扭動嬌軀。
一時間無法掙,林玄言咬牙切齒,猛然用力,雙手向前向下拉扯少女的右臂,一下子將少女摔在了地上。
季嬋溪想要掙起身之際,林玄言身子猛然壓上,季嬋溪反映極快,極其陰毒的一拳猝不及防地打在了林玄言的額頭之上。
還未來得及作出用手肘扣住少女防止他起身的動作,少女身子猛然右翻,那嬌小的身子裏力量卻如此驚人,一下子將林玄言翻了過去,少女反壓在他的身上!砰!一拳直擊面門,林玄言被這一拳砸得暈暈乎乎,他緊咬牙關,一手死死扣着季嬋溪的身側,試圖將她翻過去,此刻大雨之中的少年少女衣衫早已被毀去大半,如此搏本該看上去香豔無比。
可是兩人招法凌厲,卻只剩下了殺伐之意。季嬋溪豈能讓他輕易掙,連連揮拳,試圖一鼓作氣把林玄言打暈,忽然少女啊了一聲,拳勢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