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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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和他因為身份上的懸殊，所以從不敢奢望自己能夠和他長相斯守，也明白，同為男人身的自己無法像一個真正的女人一樣，給他一個正常的家庭，所以也總是一直不停、不停的對自己説，就算有一天自己必須離開他，也一定要笑着和他道別。

可是他從未曾想過──和他竟會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和他分別。

離婚？！

呵…他離婚了而他自己卻不知道？

原來…他早已失去了龍夫人這身份了，可是他卻仍以龍夫人這名銜在這別墅裏猶不自知的過了數？

好厚顏不是嗎？

他已經不要他了，而他自己卻依然一直傻得以為他沒有摒棄他…

説得也是啊，他怎麼可能會如杜子昂説的愛上他了呢？對龍慕樊來説他永遠是一個難以對外向人啓齒的污點，那是一個無法容於世人眼光的忌…他齊穎？永遠和麻煩兩字離不了干係…

初相識，他給了他一埸可笑的婚姻，與他來到紐約後，他那虛弱多病的身子更是增添他不少麻煩，還得勞他費心的請來杜子昂負責看管他的健康，更別説他還給他招惹來【德威紡織】這個棘手的敵人──想一想，他還有什麼資格能要求他不要放棄他呢？

齊穎？啊齊穎？你還要天真到什麼時候呢？這結局你不是早就應該料想到了嗎？一埸了軌的意外不過就是在這時即將被導回罷了，早該…有自知之明瞭啊…早該就有的…不是嗎？齊穎？

所以你應該要照着你之前的決定，笑着離開，一定要笑.着.離.開！

“呃…小哥…那個我…我…”車子上，齊穎湖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面對着從上車後就一直垂着臉‮撫‬着脖子上那條繫着小石子項練不發一語的齊穎？，吐吐的不知該如何開口才算適宜。

真是該死！

不是很信誓旦旦的認定自己完全是為了小哥好，才會決定瞞着他嗎？可是為什麼現在真正到了該説之時，她──竟然會到退卻？

面對小哥，她竟然會緊張到甚至開不了口？！

她在害怕，她知道的。起初意志堅決的信念在此刻卻動搖得如此厲害，心底、腦中疑問不盤旋，她錯了嗎？她錯了嗎？

眼見車子離機場方向越來越近，自己卻仍不知該如何向齊穎？解釋沒回龍家大宅反而來到機場的原因，齊穎湖心中是愈加的到焦急難安。

都是那個杜子昂啦！若不是他説了那番話，她又怎會在這時候才到退縮？

可惡！可惡！可惡極了！

儘管心底將杜子昂罵到千次萬遍以上，苦惱不以的齊穎湖終究還是查覺到身旁之人的不對勁。

小哥…似乎沒聽到她剛才的叫喚，依然輕柔的玩着那顆小石子，繫着線的小石子在纖瘦的手指中輾轉滑動着──靜臆的氣息彷若一團無形的氣在齊穎？周遭築起，將他與車中每人隔離了起來。

“小哥？”再一次輕聲呼喚，可是所得到的依然是和方才相同的響應，莫名的，一不安在剎那間浮染上心頭。

“小哥？”又一次試探的叫着，這回她加大了音量，語氣更因恐慌而顫抖，駭怕的情緒甚至連前座的高晨也受到而側身回顧。

求救的眼光對上了高晨訝異疑的眸子，眼神接觸間，齊穎湖險些哭了出來。

“小哥…你怎麼了？我在叫你，你聽見了嗎？”倏如其來的抓住那雙玩小石子的手，齊穎湖焦灼的心情顯而易見。

終於的，她這舉動引起了齊穎？的反應，但他的反應又似乎有些遲緩──像老態龍鍾的老人家一樣，慢而遲鈍！

然而在乍見他抬起頭時的那一刻，齊穎湖幾乎因過大的驚嚇而叫出聲，若非她適時的捂住口，她真的要失聲而叫了。

那…那是一張沒有任何情波動的臉，從那張臉上看不主人此刻的心情是高興…是悲傷。

甚至，若是沒有那緩緩起浮的膛證明他是個活生生的人，齊穎湖幾乎要錯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做得和她小哥一模一樣的瓷娃娃了。

“小…小哥？”面對齊穎？的異常反應，齊穎湖完全被嚇住了。她不能明白，為什麼小哥會突然變成這樣？剛才在別墅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啊…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變成…變成了這副模樣了？

那向來帶着習慣敷衍笑容的玉容上，此刻非但失去了任何表情，就連那雙平就隱約透着傷的瞳眸也是那麼的空幽無神，往昔的安逸隨意的不再乎在此時竟成了一種讓人驚駭的死寂，空白的宛若失去七情六慾之人。

“小，小哥…你怎麼了？

…

你…你不要嚇我…啊…”忍不住那驚懼加的恐懼，失神無主的齊穎湖不哭出了聲。

出其不易的，齊穎？眼光毫無預警的轉移，和她碰了個正着，那恍惚空的眸子就像一把刀狠狠的刺進齊穎湖的心。同時，只見他靜默了看了她三秒，突然地綻放出一抹笑，一抹空有笑容卻無任何情波動的笑容。

“…麼…”

“什麼？小哥你説什麼？”喃喃自語般的聲音讓齊穎湖聽不清楚他在説什麼。

“…沒什…麼…”

“不！不！不！一定有的，一定有的，若沒有你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沒有你不會出這樣的笑容，小哥…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了？呵呵…問他怎麼了？呵…呵呵…問他…怎麼了？

“沒有…什麼都…沒有…”

“有，有的，有的。”怎麼可能沒什麼？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有多麼蒼白，他難道不知他他自己現在的神情叫人看了有多麼心疼嗎？

“是不是…是不是在龍宅時誰跟你説了什麼了？”他的不對勁是在出了屋子之後，追究底問題一定是出在別墅，這想法在看到那遽然收起的笑容之後，更加的鐵定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了。

“…能説什麼？”清幽的眸子緩緩的垂向一旁，平淡無其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齊穎湖聽見。

“小哥？”

“我…有什麼資格知道嗎？”話，如千金錘硬生生的敲中齊穎湖，剎那間的她只能張口結舌的睜着一隻過度驚訝的眼直視着齊穎？，久久不能成語。

來不及反應，也沒有時間讓她反應，遽然的煞車聲和不由自主向前傾倒的衝力讓齊穎湖不加思索的將齊穎？緊緊擁護在懷中，以自己纖弱的身軀護衞住他。

“穎湖！你快看！”驚魂未定的心只聽見前方傳來丈夫的驚呼，沒時間去想方才是發生什麼事，坐直身子的她藉由前面擋風玻璃外所呈現的景象看傻了她，人也再度因過度訝異而呆住，只能愕然的注視那防若天神般的俊偉男子踩着穩健的步伐邁向他們的坐車而來。

龍慕樊？他來做什麼？

看着他逐步的靠近，看着他打開車門，看着他探進車裏，然後看着他朝着她懷中的小哥伸出了手──“下來，穎？。”不！他要來搶走小哥了！

認知讓齊穎湖倏然一驚地更加縮緊雙臂，將小哥用力的往懷裏抱，更加以着看強盜小偷似的眼光瞪視着龍慕樊，全身上下皆透着一股顯著的敵意，而在她懷中的齊穎？也猶如一具洋娃娃似的任憑她摟着。

“穎？，過來。”絲毫未曾在意齊穎湖那不友善的態度和怒視，伸出的手連收回半分也不曾，默然冷淡貫了的俊容下隱藏了顆不為人知的擔憂之心。

千算萬算，就是沒料到護兄心切的齊穎湖竟然會誤導穎？，讓他一直以為自己要回的是龍宅，還讓他一直以為他倆的關係依然沒變──雖然離婚本就在他料想之中，但是傷害了穎？可就非是他所願的了。

“穎？，來。”再一次的輕喚，而這一次終於引起了齊穎？的注意，只見他慢慢的抬起了頭，失神的眼對上了他，也揪緊了他的心。

“來，過來。”伸出的手依舊連收回半分都不曾，但大概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語氣是顫抖的！

這時他才真正瞭解子昂説的那句話，‘不要拿自己認為對的要別人也非得認同那是對的，也不要讓自己的好意變成了殺人的利器。’殺人的利器嗎？的確！看着穎？，龍慕樊知道此刻穎？的心傷了，被他和齊穎湖一人一“刀”殺得傷痕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