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宮絕第九十六章料是相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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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宮絕第九十六章料是相思(下)寒竹園距離嬪妃集聚的宮閣相對較遠,然而卻是離清翔殿最近的一處園子。出了寒竹園,順着門側碎石小路往前走便是一個稍大的湖泊,沿岸行上不足十里就可以到達清翔殿的宮門。

和其他地方一樣,即便是皇宮,在這炎炎夏也是説不出的酷熱難耐。漸西斜,好不容易盼來幾絲涼風卻怎麼也不覺夠,整個皇宮裏,應該只有清翔殿前的那片湖邊稍稍涼些吧?玄歌一邊走在去清翔殿的路上,一邊吩咐着跟在身邊的貼身侍女,“年兒,叫人回去把我那把琴拿來。”名年兒的侍女應答着退了下去,玄歌抬頭望了望前面巍峨的宮殿,躊躇了一會兒,腳尖終是轉了一個方向最後朝湖邊的涼亭走去。

天藍的抹外批了一層淺紫薄紗,間環佩叮噹再加上玄歌那妖嬈嫵媚的身姿,整個人都似散發出淡淡的誘惑氣息,就像那開在盛夏的出水芙蓉,淡雅中透着嬌柔。

見四周無人,玄歌蓮步輕移,優雅地坐在了涼亭中的石凳上,抬手靠着石桌,廣袖隨之滑下出一段冰肌玉骨,五指微屈輕抵上額頭,離的眼光越過了亭外雕欄,看着微波盪漾的湖水中幾番零碎的紅霞,合而分,分而合,瀲灩出燦耀的光,映得邊上的石紋也開始晃動。

“這樣的子,還有多久呢?”玄歌喃喃地自言自語。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想回去了。可是又能回去哪裏呢?那個已不能再稱之為故鄉的故鄉,沒有她所眷戀地親人,沒有她所不捨的地方,天下之大卻註定她要一輩子沒有自由地困在這個小小的天地。

入了皇宮已快大半年,和宏帝相見也統共不過幾面而已,相比於和她一同選妃進來的,她卻算是受寵最多。得見天顏最多的一個妃子。人人都知道不喜女的宏帝曾在她的闕星宮留宿過幾夜,平裏各地進貢地新鮮蔬果她也是出了太后和幾位妃子外唯一得到賞賜的美人。有皇帝地恩寵在這個不見天的後宮裏誰人不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偏偏她玄歌不能。不只因為她歌姬的身份,更大的原因是她燕遼人的身份。

在這裏的生活每一步都充滿了爾虞我詐,每一句話都要説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自己就會身首異處,可笑這條虛有其表的賤命卻是身負重任,都説紅顏禍水,誰又知沒了這“紅顏”禍水又該往哪裏潑啊!

玄歌心中悲苦,手拂琴絃卻用了幾分力氣,絲刺疼,手指尖已開始微微見紅。

“琴絲長纏杯空見,柳下青枝風逐前。花落澗雨雙錦戲,可憐深宮孤人眠。”岸上傳來了輕柔地念詩聲,詞調淒涼婉卻,極應了玄歌此時的心境。她眨了眨些許朦朧的眼轉頭望去,只見遠處岸邊的柳枝林下站了一名白衣女子,由於此時清風吹拂柳條晃動使得那女子的面貌時隱時現,令人看得不甚清楚,但就其身姿而言卻見其自身以下略顯了臃腫,不知是那個宮裏的人竟敢在這裏信步還膽大無畏地念那樣的詩詞。

一時間。玄歌竟對這個看不清面貌的女子起了好奇心,見那人似乎察覺到她地目光竟轉身要走,她趕緊站起身走到亭口,稍高了聲音喊道:“不知是哪處宮中的姑娘,能否稍等。”説着不顧年兒在身後的呼喚,提了裙腳就往岸上走去想攔住那人。

那女子聽見她的聲音倒也沒再移動,反而靜靜站在原地看着她急急忙忙地走來。

“姑娘…你…”走到面前,玄歌來不及歇氣就開口詢問,然剛一抬頭看清那人的面貌不由大吃一驚道:“啊…是你…”竟猛地向後大退了幾步。

女子看見她的反應,不由皺了皺眉。玄歌頓覺失禮。忙道歉説:“姑娘見諒。”女子散了緊皺地眉頭。温和地問道:“怎麼姑娘認識我嗎?”

“不不,姑娘不必介意。我只是見姑娘酷似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所以…”玄歌連連回道,眼光卻是不再看她。

“哦?”女子也吃了一驚,“但不知那人名諱,好叫以後有機會結識結識。”

“他…怕是姑娘再無機會可見。”玄歌不自在地轉了轉頭。

“為何?”

“他已過世了。”玄歌看似淡然地答道,目光隨意下移突然看見女子隆起的肚子不由再一次驚道:“你…懷孕了?”語氣裏是不可置信的驚訝。

“嗯,快有六個月了吧,怎麼,有什麼奇怪的嗎?”那女子伸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含笑着問道。

玄歌只覺此時腦子裏是一團霧,雖然她只見過林蘇揚兩次面,但他那絕世姿容自己卻是記得深刻,而面前的人明明和林太傅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莫非是同胞兄妹,可是看她的樣子並不知還有林太傅這個人啊!

“敢問娘娘是哪個宮裏的?”這次玄歌問得小心翼翼,左右看看也沒發現她身邊半個宮女侍從,但是懷了孕還敢在清翔殿附近悠閒散步地人除了宮裏地幾位妃子娘娘外幾乎就沒有其他人了,這女子究竟是誰?

“我啊,我叫元風兒,就住在那邊。”元風兒,不,應該是失憶後的林蘇揚往後面指了指,説道:“好久沒出來過了,在這附近轉了半天不見一個人影,結果聽到你地琴聲就不由自主地走了過來。”元風兒?什麼時候後宮裏除了這號人物?懷孕快六個月,算算時間不就是自己進宮後不久嗎,可是這宮裏大大小小的妃子佳麗自己幾乎都見過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她?而且也沒聽那幾天皇上在哪個宮裏留宿啊。

玄歌疑惑地抬頭仔細瞧着林蘇揚的眉眼,越看越是覺得她和林太傅不僅相貌一樣連神語氣都極其相同,只不過這元風兒的身上多了幾分女子的嬌媚慵懶,還有一種母的温雅。她和林太傅…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一個人!玄歌腦中快速閃過之前得到的消息,一個大膽的猜測便冒了出來,想到這個猜測的可能,她的額上冒出了細細的冷汗,難怪…

亥時左右,雲都西城林府外巡街的官兵剛好走過,突然從對面的一條小衚衕裏閃出一個黑影,幾個翻身飛躍便到了林府的圍牆上,順着牆頂疾走,很快黑影就到了林府正堂的屋頂。忽聽底下傳出人聲,黑影趕忙俯身貼在屋瓦間,待人聲走過他才起身踩着瓦頂邊尋邊看。

突然“啪”的一聲巨響,但見對面的房裏燭火閃了閃,隨後又恢復了之前的明亮。黑影躬身一躍,腳尖輕點頂梁房瓦,在空中轉了一轉,下落時恰好就到了方才那間房屋的頂上。

慢慢出一片青瓦從縫隙中看下去,只見屋裏面一坐一站兩個人,看周圍的佈置應該是林府的書房。

“你的意思是説他不願意?”坐着的人冷冷地看着對面的人問道。

“在下並非説主子不願意,只是主子的意思作為屬下不敢妄自揣測。不過請林大人放心,林大人的‘寶貝’,我家主子照顧得很好,而且,主子還説如果林大人能夠真心配合,主子可以讓大人見見她們。”原來坐着的那個人就是林蘇揚的爹,禮部尚書林呈,那麼站着的那個又是誰?趴在屋頂的黑影帶着心中的疑惑繼續聽下去。

“她們?”林呈瞪着眼問了一聲。

對面那人點點頭道:“如大人所想,主子説夫人身體尚弱不適宜受到過多刺,所以才請大人稍安勿躁,過些時待夫人產下麟兒必將讓夫人同大人相見。”

“條件?”林呈面不豫地握了握拳。

“條件就是之前在下對大人説的,另外,主子還希望到時大人與夫人相見時能夠保證夫人現在的生活不受困擾。否則…”

“怎麼,他還想威脅不成?否則又怎樣?”林呈冷哼道。

“不,大人多慮了,只是夫人本就體弱,如若再受打擊,恐難保身體不再受重創,難道大人忍心讓夫人遭受那樣的痛苦?”

“哼,好一個主子!如果不是他,我的女兒至於會像現在這樣嗎,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不可見,好,很好,你家主子莫非就是想把她困在身邊,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看他還能高興多久!”林呈氣極一掌拍在身前的書桌上。

最令人驚奇的是被當面説了主子不是的人竟然面未改地繼續説道:“在下言已至此,至於何事何為,還請大人三思,林統領如今還在西北待命,大人的言行,可要想透徹才是。大人若考慮清楚了,派人通知在下就是,請恕在下還有事在身就此告退。”話完人走,眼見書房門慢慢關上,林呈陰沉着臉一手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然後頹然坐在椅上思考良久,接着像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似的從一旁取過紙來,提筆疾書。

因為角度問題,屋頂偷窺的黑影看不見林呈寫了些什麼,只是見他臉凝重,下筆有力,片刻過後,就看他停了筆,將寫好的東西細細摺疊收進懷裏,低頭吹滅燈就開門離開了書房。

待到周圍全都安靜下來,只剩下蛙蟲鳴叫時,黑影一把拉下了覆於面上的黑罩,明亮的月光下,赫然出現的是司君行那張俊美絕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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