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南下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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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閽道:“皇上有旨，外人不得擅入。”道:“我非外人，何妨入內。”宦官再有言，已被摔開，搶步而入，此時順帝正在秘密室中追歡取樂，忽見禿魯帖木兒匆匆入內道:“不好了！丞相闖將來了。”順帝大驚，息着説道:“司閽何在？何不阻止？任他入內。”禿魯帖木兒道:“他乃當朝首相，權勢熏天，誰敢阻止。”順帝道:“罷了！罷了！我即出外，你且令他在外略待。”説着，穿好了衣服，慢騰騰地來至外面。

只見怒目而立，所有禿魯帖木兒等都垂頭喪氣，不敢出聲，想是已受責斥。順帝便問道:“丞相何事到此？”方收了怒容，上前叩謁，順帝傳命起立而談。謝恩起立，奏道:“乞陛下傳旨，革哈麻兄弟之職，並驅逐番僧與禿魯帖木兒等。”順帝道:“哈麻等並無罪咎，何用驅逐？”道:“古時暴君，莫如桀、紂，桀寵妹喜，禍始趙梁。紂寵妲己，禍肇費仲。

今哈麻等導主為非，何得無罪？陛下如果不加誅逐，後世將以陛下為桀、紂了。”順帝道:“哈麻系卿所薦，如何又來參劾？”道:“臣誤薦非人，亦請陛下加罪。”順帝道:“這可不必，朕思人生如電光石火一般，瞬息即滅，何妨及時行樂。

況軍國重務，有卿擔承，朕可放心，卿且讓朕一樂罷。”道:“變異迭興，寇氛張，非陛下行樂之時。陛下急宜開張聖聽，任賢去。始可撥亂為治，返危為安，否則禍患即在目前了。”順帝道:“卿且暫退，待朕細思。”乃告辭而退。過了數，並不見有甚旨意，各路寇報飛遞而來。又接平章政事祿壽告急，張士誠進寇揚州，殺敗達什帖木兒。只得自請出師，又上疏再劾宮中嬖倖。

順帝卻不過情面，左遷哈麻為宣政使，餘人悉置不問。一面下詔，命總督各路軍馬，魁南征。

會齊各路大軍，進討張士誠。試想張土誠哪裏抵擋得，不上幾陣，已被殺得亡魂喪膽，逃往高郵，閉門不出。正擬奮力攻城。

忽然京中有旨意下來，命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書平章政事月闊察兒、知樞密院事雪雪，代統所部。聞言，不勝驚異。帳外早巳報來，説是聖旨下。

軍中部將知道此詔必然加罪，一齊説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丞相只管討賊，不必開詔。”道:“天子有詔，我如不從，便是抗命，後世將謂我為何如人？”遂不從部下之言，延詔使入帳，俯伏聽宣。

詔中説丞相勞師費財，不勝重任，着即削職，安置淮安。將吏聞詔皆驚，面不改，頓首謝道:“臣本至愚，荷天子寵任，委以軍國重務，夜惶懼，唯恐不克負荷。今得釋此重擔，真是出於殊恩了。”拜謝而起，送過詔使，召集將士，命他們各率所部，聽候後任節制。又命出兵甲名馬三千，分賜諸將。諸將垂淚叩謝。

客省副使哈剌答奮然而起道:“丞相若去，我輩必死他人手中，寧死在相公之前，以報知遇之恩。”説未畢，已拔劍在手，向頸一橫。

慌忙出座攔阻，已是不及，頸血四濺，陳屍地上，撫屍大哭。諸將一齊悲傷起來，哭聲如雷。哭罷，即命從厚殯葬，並將兵符封固，送太不花，自率數十騎徑赴淮安。哪知方到淮安，又有嚴旨下來，命徙甘肅行省亦集乃路。

奉詔，方才啓程，復有詔旨到來，命他轉徙雲南，並將其弟也先帖木兒由寧夏移徙四川，將長子哈刺章充戍肅州，次子三寶奴充戍蘭州，所有家產盡行籍沒。聞知，嘆口氣道:“多是我不能識人，誤薦哈麻，以至反遭其害。”原來哈麻左遷之後深恨，誓報此仇。一面囑託台官上疏，陷害全家，一面結納寵後奇氏，內外構。順帝此時沉酒，哪裏還辨什麼是非，聽信了讒言，所以嚴旨迭下。

那奉命前往雲南，行至大理騰越，有知府高惠，殷勤款待，特設盛筵，請上坐。酒過數巡，忽見屏後有個年輕少女，生得杏臉桃腮，甚是美貌，行至高惠座側站立。高惠命她即席拜見。

驚問何人，高惠道:“此係小女，因公為非常之人，故願望見顏。”聞言，心下驚疑不定，口中連稱不敢。

高惠命退其女，因向道:“公此行未攜眷屬，諸事不便，小女願奉巾櫛，尚希弗嫌貔陋，收住下陳，今夕便是吉期，即可合巹。”驚道:“某乃負罪之人，何敢有屈名姝。”説畢，不肯久坐，立即起身行。

高惠再三挽留，只是不從，摔高惠，徑自登程。哪知因此觸怒高惠，竟派鐵甲軍監察行蹤。方抵阿輕乞地方，一聲吶喊，便將驛舍圍住。

已將死生置之度外，雖然被困，並不驚慌。不料兵還未退，都中又有密詔，特賜鴆酒一樽，令其自盡。奉詔。

也不去辨別真偽，遂向北謝恩，接過酒來，一飲而盡，須臾毒發身亡，年僅四十二歲。儀表雄偉，器宇深沉，輕財好士，不伐不矜，始終不失臣節，可稱忠盡。

唯為羣小所惑，急於報復私怨，致為所陷，離而死，都中人士莫不嘆息。直至至正十二年，御史張衝代為訟冤，始詔復官爵，賜還家產，並召其二子哈剌章、三寶奴還朝。

到了至正二十六年，台官又上言好人構陷大臣，臨敵易將，以至兵勢從此不振，盜賊縱橫。若使尚在，何至大亂若斯？乞加封功臣後嗣，並追賜爵諡。

此時天下荒亂，兵鋒四迫，順帝也覺十分追悔，立授二子官職，並命廷臣擬諡。事尚未行，明師已至，如何還顧得及此等事情，所以的諡法，沒有着落。

閒話休提，單説軍中自去後，所有的將帥，如太不花等都是膽小如鼠，一遇敵兵，就要逃走的人，如何還進討賊寇？因此亂勢愈甚。

河南的劉福通，居然奉韓林兒為小明王，僭號皇帝，建都毫州，國號大宋，改元龍鳳。福通自為丞相，分兵四出，攻掠河南郡縣，大為民害。

福通還恐勢力太孤，馳檄遠近，勾結各路梟雄，以作犄角。因此潛龍起蟄，鳴鳳朝陽，竟在濠州地方出了一位不文不武，半僧半俗的皇帝，居然能撥亂反正，剿滅羣雄，驅逐胡元，統一天下。你道這位皇帝是誰？

便是大明太祖朱元璋，先世居住沛縣，徙居泗州，其父世珍，又徙居濠州。元璋年方十七，父母相繼而亡，孤苦無依，乃入皇覺寺為僧，遊食四方，後又重還寺中。

適值郭子興起兵濠州，民間不得安居，各自逃難。元璋亦思他去，便在神前占卜，去留皆屬不吉。元璋不戲笑道:“去留兩途，既皆不吉，莫非要我做皇帝麼？”言下占卜，竟得大吉之兆，遂決意還俗投軍，徑往濠州，投奔郭子興。子興奇其貌，留為親兵。

會元將徹裏不花引兵來攻，元璋隨子興出戰，奮勇突陣，竟將元兵殺敗。子興大喜，署為鎮撫，且以養女馬氏之。其時芝麻李餘黨趙均用、彭早住往投子興。

所部橫暴，幾至喧賓奪主，子興不能制。元璋見子興懦弱，知非共事之人，遂率里人湯和、徐達等，別為一軍，南下略地，這一來有分教:潛龍出水風雲會，猛虎下山神鬼驚。未知元璋往何處略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