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説得失敗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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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幸福？”在戴楊的勸説下，夏薇的眼神惘起來。

戀愛也好，結婚生子也好，對於每與劍為伍、渡過蒼白青的女騎士來説，都是彷彿異次元般的概念。看到夏薇的動搖，戴楊於是積極鼓動着舌，努力描述着她應該享有的甜美生活。隨着夏薇的眼神越來越惘，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成功説服女騎士了。

但就在這一瞬間，夏薇的眼神突然沉寂了下去。她閉上眼睛，就像要趕走自己軟弱似的搖搖頭，用一種充滿惋惜和痛苦的聲音道出自己的覺悟。

“不行，我…是伊斯埃雷家的女兒，我的身上…着伊斯埃雷家延續幾十代的血脈，我是伊斯埃雷家唯一的繼承者，不能…我不能只考慮自己的事情…”隨着呢喃的話語漸漸清晰，夏薇的眼神越來越清明。

“我曾在父親的墓碑前許下誓言，我要復興伊斯埃雷家，就算獻出生命也再所不惜。”女騎士注視着黑青年，以鐵一般的聲音宣佈着自己的決心。

“這個誓言，不管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改變。”結果，換成戴楊這邊説不出話來。

看着這樣的夏薇，戴楊突然想起她那把無鋒的斬龍劍。眼前這位衣着寒磣、不施粉脂的女騎士，外表就跟斬龍劍一般樸實無華。然而隱藏在樸素外表下的耀眼光輝，卻是戴楊在其他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不曾見過的。肖恩對夏薇的評價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孩”現在戴楊衷心贊同着他的説法，也因為如此，越不願意她白白送死。

（可惡，就像賬本上的赤字一樣頑固呢…）戴楊在心裏緊緊皺起眉頭，調動所有智力思考着對策。

“戴楊，我…我很高興你的心意。”看着戴楊沉默下去，夏薇似乎有所誤會，她伸出手，和那握着繮繩的手疊在一起。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也讓女騎士的臉上浮現出羞澀的紅霞。她看着黑青年，搖搖頭輕聲説道:“從來沒有男人對我説過這樣的話，我很高興，戴楊，真的很高興…雖然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但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請放心吧，我不會再想討伐霜雪銀帝，明天我會立刻離開蘭洛斯鎮，再想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辦法。”戴楊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如果你不放棄復興家族的念頭，就沒有比討伐惡龍更快更好的辦法。”

“但…但是…”夏薇吃驚看着他。在她的注視下，戴楊煩躁似的亂了自己的頭。

“我問你，夏薇。除非死亡，否則你絕不會放棄復興家族的念頭，是這樣的嗎？”

“是…是的。”

“那，你就去接死亡吧！”

“咦？”在夏薇的注視下，戴楊伸手指着前方的溪谷，説出令人吃驚的話來。

“這前面就是霜雪銀帝的巢所在…若是你無論如何都不願放棄的話，那就舉起劍去討伐惡龍吧。”

“咦？但是…”黑青年與先前截然相反的態度，令夏薇倍惑。

“你是在想我剛剛説的話？不用擔心，那些都是騙你的。”戴楊隨意的擺擺手。

“本來我是想勸你放棄，所以有些事情都沒告訴你…龍是帕拉米亞大6的最強生物，凡人的力量本不可能傷到它們。窺視着霜雪銀帝的財寶而來的冒險者，每年沒有八百也有一千，其中也有像你這樣厲害的戰士，但從來沒有人走到過霜雪銀帝的面前。”

“為…為什麼？”

“因為龍巢裏除了龍以外，還有其它的護衞。有從天照峯下來的翼人和來自混沌大地的魔族，翼人的天霸絕槍沒人能躲得過，而魔族還可以隨時召喚深淵魔獸助陣。在她們的面前，普通冒險者本不堪一擊，要不是被雷槍貫穿心臟，要不就是成為魔獸的食物。”戴楊用冰冷的眼神注視着夏薇，又恢復到以前的稱呼。

“騎士小姐，要是你真的不惜生命，並且對那樣的結果有所覺悟的話，那麼…你可以現在就去挑戰霜雪銀帝。”戴楊頓了頓，看着猶豫不決的女騎士，又補充了一句，而這句話促使夏薇作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

“啊，你可以放心。我保證，不論成敗，你的行為絕對不會對蘭洛斯鎮造成影響。”

…

…

龍的領地稱為龍領，龍的巢稱為龍巢。

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裏，對龍巢的概念大都停留在“爬蟲類深睡的陰深地”這種程度，不過實際上這是非常大的誤解。龍族具有遠勝於任何生物的力量，其智力同樣也是人類望塵莫及的。就像其它所有智慧生物一樣，巨龍們也從沒放棄過對於美好舒適之生活的追求。

就事實而言，巨龍們往往過着人類帝王也無法想象的奢華生活，而為它們奢華生活提供物質支持的便是龍領內的領民和龍巢裏的僕從。

所有生活龍的領地上的智慧生物都是龍的領民，作為龍允許他們在自己地盤裏繁衍生息的代價，他們每年都必須向龍奉上相當數量的貢品。據龍的意願以及領民族羣的特質，貢品的形式多種多樣，可以是財寶，可以是糧食，甚至也可是某種形式的勞役。

管理這些貢品，並利用它們來維持龍巢正常運作的，便是龍巢裏的僕從們的使命。和居住於龍領上的領民區別，龍巢裏的僕從相當於龍的家臣，他們的職責一是照顧龍的飲食起居，二是管理龍領的常事務。這兩項任務都絕非簡單，因此龍巢的僕從不論在數量和質量上都是相當的出眾。

以霜雪銀帝的龍巢為例。

霜雪銀帝的龍巢，位於冰霜山脈裏風景最好的翠玉溪谷中。在矮人的巧手下，整座溪谷兩邊的山壁都被開鑿成行宮的結構，豪華程度絕不會輸給任何皇宮。行宮內的各類僕從，包括婢女、護衞、工匠、園藝師等等在內，總數約在三千人以上。整座冰霜山脈，包括山脈周邊的人類城鎮和其它種族的大小集落，皆被納入霜雪銀帝的地盤，就規模而言幾乎已算得上一個小國家。

要想把這些管理得井井有條，沒有極其優秀的能力是本不可能做到的——就這點來説，作為霜雪銀帝的席家臣，帕蒂的優秀當然毋庸置疑。

身材嬌小，留着雙馬尾辮，還有着一張緻臉蛋的帕蒂，從外表看去很容易給人一種可愛小女孩的覺。但事實上，她是出身於混沌地域的魔族，並且活過悠久的時間，在各方面都有着凡人遠遠不及的能力。也因此，帕蒂才能得到霜雪銀帝的賞識，被任命為龍巢的管家，負責管理龍巢和龍領的諸多事務。

對於帕蒂來説，這份責任重大的工作中最能讓她到愉快的，莫過於每年收繳貢品的時候。而在龍領各地送上來的貢品中，最讓她期待的則是那六桶產自原古蘭貝爾某領的波爾多。

當然，六桶波爾多先是獻給霜雪銀帝的貢品，不過帕蒂的主人對這種甜美的體倒也不是那樣興趣，每年都會剩下不少。為了避免暴殄天物般的費，帕蒂便會代替主人消滅掉剩下的葡萄酒——若是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來説明的話，也就是蘭洛斯鎮送上來的六桶葡萄酒裏，至少有一半會進管家小妹的胃裏。

半小時前帕蒂得到報告，説運送葡萄酒的馬車已平安到達山下，正朝翠玉溪谷駛來。作為龍巢的管家，帕蒂肩負着替主人鑑定貢品品質好壞的重責，於是當即放下手裏的工作，跑到溪谷外早早等候起來。

“…真慢啊，怎麼還不來？”帕蒂盯着路口作望眼穿狀，從山下到溪谷只有一小段路，戴楊的馬車應該早就到了才對。

“該不會是遇上怪物了吧…不，不會有怪物蠢到這種程度吧…千萬不要有事啊，葡萄酒…”帕蒂一邊嘀咕着，一邊頻頻望向路口。就在她快要忍不住親自下去看看的時候，路口終於出現人影，然而卻和她的期待差得老遠。

“終於來了…咦？”帕蒂驚訝的眨眨眼睛，看着出現在視界中的人影。

從路口走出來的不是駕着馬車的黑青年，而是一名她從未見過的女騎士。女騎士身上穿着古蘭貝爾樣式的鎧甲，右手帶着一塊小圓盾，背上還揹着一把尺寸驚人的大劍——既然是這樣全副武裝的模樣，其來意自然是不用多問，然而讓帕蒂到疑惑的是，從女騎士的身上卻覺不到絲毫鬥志。

倒不如説，那種拖着腳步、失魂落魄的模樣，更像是一隻了路又被雨水淋濕的小貓咪。

霜雪銀帝的龍巢裏聚集了大量的財寶，自從帕蒂擔任管家以來，窺視着龍巢財寶而來的盜寶者從來就沒少過。要排除這些害蟲，平常本不需要帕蒂親自出手，不過看着眼前古怪的女騎士，帕蒂卻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麼避過前面翼人巡邏兵的眼睛。

帕蒂站在路邊，等着女騎士走近。然而女騎士卻像完全沒有現她似的，徑自掠過她向前走去。結果帕蒂不得不先出言招呼。

“那個，請問？”

“咦？啊，抱歉…”茫然失神的女騎士回過神來，視線落到帕蒂額前的獨角上，隨即驚呼出來。

“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