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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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把舌尖放在了牙齒之間…

突然,她只覺身上一輕,那個壓在她身上的傢伙向後直摔了出去!

"楊知府。"那個人一字一字道,聲音冷冽如冰,"這麼晚了,還在監牢裡?"楊知府正在慶幸將要得手之際,突被人拎著脖子甩了出去,全身散了架似地痛。他怒火沖天,正待破口大罵。但一聽那個冷酷如冰的聲音,心下一下子徹底冷了,顫聲問:"神…神捕?"他正在思索該如何為自己巧言分辯,只聽鐵面神捕冷冷道:"人犯我立時親自帶走,押解回京再行審理。楊知府,你沒意見罷?"楊知府本想巧言幾句,可一與他那冷酷之中又含著怒火與不屑的目光一碰,立時心虛得說不出一句話。鐵面神捕解下斗篷,甩在厲思寒身上,雙指連彈,已解了她雙腳道,低聲:"你還能走麼?"厲思寒驚魂方定,天中不甘受屈的傲氣油然而起,傲然道:"當然能走!"她掙扎著起身,恨恨盯了楊知府一眼,跟在鐵面神捕身後走了出去。

外面的風很大,吹得斗篷獵獵揚起,厲思寒雙手仍被銬在一起,扯不住斗篷。夜風直灌進了斗篷中,讓衣衫不整的她遍體寒意。一陣風過,她左手拉不住斗篷,手一鬆,斗篷一角隨風揚起。突然一隻手閃電般扯住了斗篷一角,另一手伸過來在她腕上一捏,鐵鐐生生斷開,錚然落地。

"好好跟著!"那個淡淡的聲音吩咐道,高大的身影轉了回去。

厲思寒心下莫名地有一陣暖湧起,脫口問:"你不怕我逃跑?"鐵面神捕頭也不回地開口,低沉的聲音裡有不容置疑的自信:"你逃得了麼?"泉州城的冷月下,厲思寒不再作聲,乖乖地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她明白,這一去,將是幾千裡的押解之途。要想從這個人手下逃脫,她必須有更大的耐心與細心!

"劉…劉師爺,這可如何是好呀!"天不亮,楊知府就緊急地叫來了心腹師爺,在後堂象沒頭蒼蠅似地亂轉,"這個臭捕頭向來軟硬不吃嫉惡如仇,他此番若回京參一本,我頭上這頂烏紗肯定不保了!師爺,你要救救本官呀!"劉師爺半夜裡被叫醒,心知一定出了大事,聽楊知府這麼一說,他眼中也不由一陣為難。沉半晌,咬了咬牙,他一拍桌子:"好,就只有這麼幹了!"他轉頭對知府道:"楊大人,在下有一妙計,包管為您除去這一心頭大患!"他低聲細細說了一遍,只見楊知府從焦躁到疑慮到眉花眼笑,最後忍不住連連點頭,誇獎:"師爺端的好計!本官立刻按所說的辦!"劉師爺輕搖紙扇,陰陰道:"白道黑道一起上,管他什麼神捕不神捕,我叫他不能活著走到京師!"

"我說,你停下歇歇行不行?走了老半天的路,你不累人家可累了,到了官府我要告你待犯人!"厲思寒停住腳息,終於忍不住發作了出來。

從凌晨到中午她一刻也不停地跟著這臭捕快走路,已被累了個半死。她剛開始還不服輸硬撐著,後來腳下發軟餓得要命,終於還是嚷了出來。

反正,前頭就是平川城了,正好歇息一下。

她語音才落,鐵面神捕目光掃了一下城下張貼的告示,臉忽地一變:"快走!"她沒反應上來,只覺肩上一緊,已被人拎進了一條衚衕裡。

"你搞什麼鬼?"她不甘被人如玩具般拎來拎去,火氣大盛。

"閉上你的嘴。"鐵面神捕驀地回頭,一字字道。他目光嚴厲如刀,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厲思寒也不由自主地住了口,噤聲跟著他疾步走過郊外密林,重新返回了官道上。

"官府在緝拿我。"鐵面神捕淡淡道,"以後要小心一些了。"

"什麼?"厲思寒嚇了一跳,"沒搞錯吧?你是神捕,他們還出榜緝拿你?"鐵面神捕緩緩道:"官府以為我因貪戀美而攜女盜出逃、並打傷知府楊大人,故廣東巡撫下令緝拿我。"他說來依舊不帶半絲情,既無忿恨,也無不平,似乎只是敘述一個事實。

厲思寒吃驚之餘也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冷冷譏諷:"神捕反被捕,真是有趣!"鐵面神捕拿出了一頂范陽笠戴上:"少多嘴,走!"在一家偏遠的客棧住下,厲思寒掀開那不知蓋過多少人的舊被,不由大皺眉頭:"好臭!"這家客棧幾乎破得不象樣,房裡除了一張桌一張就別無長物,而且到處瀰漫著一股臭氣,令人慾嘔。

"客官,飯來了。"小二端進兩碗糙米飯,再加上一碟醬黃瓜。

"這東西也能吃?"厲思寒當場發作了出來,她雖為盜匪之,可手頭大把金銀來去,衣食住行比一般人都講究,如此飯食在她看來簡直與豬食無異。

但當鐵面神捕坐下開始動筷後,她又發作不出了。因為他在吃之時安之若素,彷彿還吃得很香——連他都不挑剔,那她這個犯人還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米飯很糙,黃瓜很苦,厲思寒吃了幾筷就不動了。

這時,一直不開口的鐵面神捕冷冷道:"自己不吃,明天別抱怨說又走不動。"厲思寒白了他一眼,賭氣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扒飯,三兩口就把飯了下去,然後再盛了一碗,再大口的吃,甚至把他面前碟子裡的醬黃瓜都一掃而空。

"你滿意了吧?"她把空碗一放,冷冷回敬。

鐵面神捕似乎壓不想與她計較,先自起身收拾好了碗筷,一併放在桌子上待人來收。然後四處檢查了一遍房間裡的陳設,最後將自己的行囊和佩劍放在了案邊。

厲思寒看得有些發呆——這個人…原來…

小二收走了碗筷後,又送來了燭火。此時外面天漸漸暗了下來,鐵面神捕俯身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火光一明一滅映著他的臉。他回過頭來,正看見厲思寒出神的目光,不由微微皺眉——這個女盜實在肆無忌憚,沒有半分良家女子該有的模樣。

"你今年幾歲了?"厲思寒忍不住問,"你名聲這麼大,怎麼會這麼年輕?"她到不可思議,直直地盯著他看——跟了這麼久,她才第一次注意到這人的年齡。

鐵面神捕並不準備答話,厲思寒卻自顧自說下去:"鐵面神捕居然也住這樣的店,吃這麼糙的飯,還自己動手收拾東西…真是不可思議!"她邊說邊搖頭,嘖嘖驚歎。

"你以為呢?"終於他開口接了一句,可語音仍是淡淡的,"難道像你一樣,可以劫了金銀大把花銷?"

"你整了這麼多黑道人物,破了這麼多案子,勞苦功高,朝庭一定會重重賞你,"厲思寒語帶挖苦,出神往的表情,"你應該是走到哪兒都有人前呼後擁,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才是。你這麼艱苦樸素,是裝給誰看?"鐵面神捕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既不動氣,也不答話,另外又點了一支蠟燭,道:"我睡外間地板上。你老實待著。"可她不依不饒問下去:"你為朝廷賣命,不就為了這些好處麼?可惜呀,這一次連官府都在緝拿你了。其實人家本當你是一條走狗而已,一個不高興就可以隨隨便便踢你一腳。"她是成心要怒他,不知不覺語氣越來越尖刻——他越是如此波瀾不驚,她就越想要觸怒他,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

鐵面神捕頭一抬,閃電般凌利的目光讓正滔滔不絕的她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住了口,但隨即又道:"你拿眼睛瞪我幹什麼?我怕了你麼?"鐵面神捕從桌上拿起蠟燭,走到門邊,突停下:"此事到了京師,我自向大理寺解釋。是非善惡自在人心,我自認問心無愧,人言又何足道。"

"不錯!"這次厲思寒居然大聲贊同,"自認問心無愧,人言又何足道——我厲思寒也自認問心無愧,那被認為是盜是寇又何足道哉?"鐵面神捕在門邊停了一下,一字一字問:"你——真自認問心無愧?"

"是!"厲思寒傲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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