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患難見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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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簾慘然一笑。邵神韻的紅衣掠過他的身側,帶走他在人間最後的生機。幹明宮中,一身麻衣的侏儒老人忽然瞪大眼睛大喊一聲:“不好!”他與蓮座老人還沒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對視了一眼,一股極為不好的覺淹沒了所有的思緒,他們身形瞬如閃電,瘋狂衝入地牢之中。破門而入。昏暗的地牢中,長明燈永遠地燃燒著。

長明燈下,一襲空空蕩蕩的明黃皇袍悽清地晃動著,如黃昏荒野中的稻草人。鐵索滿地垂落,如無數僵死之蛇。牆壁上那件紅衣不見了蹤影。這座人間最強大的囚籠對於她就像是一座關,一閉七載。如今他們破關而入。她已不在關中。關為生死關。她已不在生死之中。…北域多崇山。這些年北域的形勢維持得殊為不易。楚將明一如既往地登上了界望山,看著那座清冷蕭疏的妖尊宮,眉目悲涼。已經七年過去了,妖尊大人了無音訊,雖然北域的反動妖族都被暫時壓制,但是那些都是隱藏的火,終有一,這些火會再次燎燃起來,屆時僅僅靠著自己的力量,如何能夠維穩局勢。

自己的太陽,漫無目的地踱步山石之間。許多年前,殷仰破山而入,界望山的結界便出現了裂縫,之後數年越漸凋敝,如今更是愁雲慘淡,千萬裡一片寂靜,聽不到絲毫的聲響。

楚將明幽幽嘆息,在環視一圈之後準備下山,忽然,他聽到了妖尊宮後隱隱傳來水聲。那是天嶺池的方向。楚將明木立原地,耳朵,不敢確信是不是幻覺。

他遲疑片刻,抬起腳向著天嶺池的方向走去,然後快步,狂奔,身形疾掠,一直到天嶺池外停下。天嶺池外,重重白紗簾幕垂落,隨風起伏。

隨風吹卷的簾幕之間,一個曼妙的身影坐在池水畔,雙足滌盪著水面,她似是已經梳洗完畢,起溼漉漉的長髮,將一件嶄新的紅衣披在身上,她直起了身子,水珠自那緊緻筆的出挑長腿滾落,姿影婆娑搖曳。

楚將明如被劈焦的槁木,木立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霍然跪地行禮,一如八年前在承君城中那般,聲音顫抖而虔誠:“屬下…參見妖尊大人。”

“起來吧。你這些年做的很好。”清冷的聲音傳透簾幕傳來,大風吹過,所有的白紗都高高揚起。楚將明下意識地抬起頭。天嶺池外唯有白紗拂動,那傾世的姿影已然無影無蹤。

他依舊跪在原地,不敢確定方才是不是自己思勞成疾的幻覺,只是他又猛然發現,那道幾乎鐵律一般困擾著他的門檻,隱隱鬆動了,他又跪了下去,虔誠地重複了一遍:“參見妖尊大人。”

幹明宮的天穹之上,大雪掃蕩一空,劍列如獄。那一場戰鬥也漸漸接近尾聲。南宮渾身是傷,黑的衣袍被血水浸溼,墨更為陰重。

她身後的那輪殘月破碎無華,身子更如被一萬支箭矢穿刺過的飛鳥,僅僅憑藉著固執的念頭撲稜著千瘡百孔的羽翼。

“大當家,你已經很了不起了。”葉臨淵道:“南海道法果然玄奇,但也至於此了。”南宮依舊死死地盯著他,葉臨淵的孤懸高空的身影在視線中晃動著。

她甚至連鎖定葉臨淵位置的力量都沒有了,事實上,若非那“白”

“首”兩字的力量強撐著她,她甚至可能撐不過三劍。

見隱境,見世外之隱,見天下之不可見。通聖境自認為玄妙無雙,天衣無縫的道法,在見隱之前顯得那般千瘡百孔。她已經做到極限了,葉臨淵揮了揮手,隨手斬出一道雪白劍氣:“大當家,他若能邁入見隱,可來尋我報仇。”南宮不甘地慘哼一聲,她的拳尖血模糊,卻仍是固執地朝著那道劍氣砸出一拳,白般的劍意轟然直撞,南宮黑袍碎裂,身子再也不堪重負,自高空直墜下去。

琉璃姐姐,抱歉啊…那幾乎是最後的念頭裡,她又想起了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那一襲紅衣攔在自己身前,於是沒有一柄刀劍可以碰到自己。

可自己卻沒能為她如此做到。風聲刮面,她帶著血水筆直墜向地面,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依舊固執地睜著眼,盯著那邊虛無茫茫的天空,所有的一切在視線中飛快拉遠。

視線晃動之間,她忽然見到了一團明豔悽美的火,那像是從海底升起的火焰,沒有任何溫度卻燃燒得轟轟烈烈,在虛無的天空中劃過明亮而孤絕的軌跡。

一雙手抱住了她下墜的身子,那是一個多溫柔的懷抱。南宮見到有火紅的衣袂掠過眼角,她覺自己凝結的血重新開始動,那是她有生以來,受過最溫柔的暖意。

那只是一個孤零零的擁抱啊,為什麼會有如此深入骨髓的溫暖呢?她努力張了嘴,想要說話,一手指卻抵在了她的邊,抱著她的女子俯下身,親了親她冰涼蒼白的臉頰,南宮似乎還可以聞到那髮間草木般的芳香,那長髮落到脖頸間,竟有些微溼,接著。

她聽到了一個溫柔到了極點的聲音:“三萬年了啊…小南宮,姐姐來晚了些,不會怪姐姐吧?”***天命使然?葉臨淵看著半空中無端孤懸的那襲紅衣,心中自問。南宮模糊的意識漸漸清晰,那張紅豔動人的容顏映在視線裡,她眼睛一下子溼潤了。喃喃問道:“琉璃姐姐?”紅衣女子手指輕按她的嘴,道:“如今我叫邵神韻…身子弱就少說點話,不然姐姐會生氣的。哦,對了,三萬年前,我教過你怎麼殺人,你好像學的有些差強人意啊…今天姐姐再教你一次。”

“嗯…”南宮努力睜開眼,搖著頭,手攬著她的肢不想鬆開,她艱難道:“別信爹的瞎話,姐姐從來不差誰什麼神韻,在南宮心裡,姐姐才是真正的千古絕代…”

“讓你別說話了。”邵神韻身形落在一處房頂,聽著南宮的話,她嘴角不自覺翹起了些,又很快歸於平靜,她將懷中的女子放了下去,淡淡道:“鬆手。”

“哦。”南宮鬆開了環著她肢的手。

“乖。”邵神韻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轉過身,神瞬間冰冷。

“人算不及天命,如何?葉大劍仙。”邵神韻嘴角勾起,笑容清冷:“七年了,你境界真是大有長進啊。”葉臨淵看了身邊湖衣衫的女子一眼,道:“我們可能到此為止了。”夏淺斟低下頭,道:“都怪妾身修行怠慢,未能與你一同邁入那個境界。”葉臨淵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怪你,終究是我算力有限,今所有意外,竟都在推演之外。”邵神韻看著那對道侶,冷笑道:“你們可真是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啊,大劍仙,你是不是還在想你我同是見隱,哪怕如今你境界不如我,至少也有自保之力?本來確實如此,但可惜,你如今連把劍都沒有。”邵神韻頓了頓,一字一句道:“今,便讓你見一下龍族的見隱境吧…”葉臨淵平靜地看著她,聲音空寂遙遠:“妖尊大人,請吧。”幹明宮上,紅衣逆火,龍如嘯。劍氣霜寒如雪,天上大驟然漆黑,整個人間的光都被盡數納,整座承君城都像是一座巨大的深淵。紅衣劍氣相撞,無聲無息。

渦輪般的虛空如鏡面破碎塌陷,然後彌合成漆黑的一線。兩人的身影同時消失在承君城上空。

就在兩人身影消失之際,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離出去,萬事萬物的動都變得紊亂無序。瀑布倒,枯樹逢,草木成灰,烈火燎於水上,而水又生於石間。

這一幕幕怪異的場景在世界的許多地方同時發生著,天地南北,如有一巨型的炮竹被點燃了。

連串成一條貫穿南北的焰光。承君城外聚集的人們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以為是積災太多,天劫降臨要滌盪人間了,驚恐與絕望的氣氛瘟疫般在人群中瀰漫開來。那座深宅之中,陸嘉靜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忽變的天,神虛弱。

林玄言的呼已然漸漸平穩,只是尚未醒來。她此刻心緒淡然,只希望身邊的人能一切安好,其餘的隨著世道隨波逐,去往自己的命運便是了,裴語涵又確認了一遍林玄言心脈無礙之後,悄悄走到了陸嘉靜的身後,從後面擁住了她。

“啊。”陸嘉靜微驚,按住了間裴語涵的手。陸嘉靜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她低聲道:“今天全靠語涵了,謝謝語涵呀…”裴語涵一向冷淡的聲音軟了下來,道:“與我客氣什麼?這麼多年不見,陸姐姐還是這般令人生氣。”陸嘉靜歉意地笑了笑,道:“如今語涵真是厲害,我一輩子都趕不上你啦。”裴語涵更靠近了些,道:“陸姐姐,那個…他們是怎麼勾搭到一起的?”她伸手指了指身後,季嬋溪正擰著熱巾,望林玄言的額頭上敷。陸嘉靜看了一眼少女的背影,季嬋溪也回頭看了她一眼,心想那個劍仙姐姐怎麼這麼鬼鬼祟祟的?陸嘉靜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等林玄言醒了我與你慢慢說吧。”裴語涵擺了擺手:“算了,方才她至死不肯放手,也是用情至深,這就夠了。”陸嘉靜轉過頭看著她的臉,虛弱蒼白的臉上終於出了和煦的笑容。

“你方才是存心故意試探,所以到了最後關頭才出手?”陸嘉靜問。裴語涵微笑道:“陸姐姐別生氣,患難見真情,就當是我給我徒兒把把情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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