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自己師父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江妙萱點點頭:“是我自己的喜帖,對吧。”
“師妹果然冰雪聰明呀。”趙堯慨道。江妙萱問:“那宗門給我選的夫婿是誰?大婚
期可曾定下?”趙堯訝然道:“師妹…你沒有任何意見?”
“嗯?”江妙萱笑了笑,小小的院落之中,有楊絮遙遙而來,如飄飛舞動的蒲公英。她話語柔和,卻藏不住那一絲無奈“等到花慕回到宗門之後,你們一定要好生照料,一直到它壽終,可以麼?”花慕是那頭美麗的梅花鹿,在十三歲那年,她遇到了一頭受傷的小鹿,便帶回了宗門,轉眼便是七載光陰。趙堯點頭答應。
“宗門為你選的夫婿是夏涼國首富的兒子,夏知酒。”江妙萱稍一回憶,便想起了那個只見過一面的男子的形容:“是那個小胖子?”趙堯不合時宜地開了個玩笑:“現在恐怕是大胖子了。”江妙萱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她只是問:“那何時成婚?”趙堯道:“七之內。”江妙萱微微驚訝:“為何如此
急。”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她便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餘,她一笑而過,補了一句:“是妙萱愚鈍了。”理由多麼簡單,二十歲之後自己隨時可能淪為廢人,他要娶的,當然是此刻尚且仙姿卓然的自己。
等到自己道心崩碎,淪為凡人,縱然還有那副仙人皮囊,其間神韻定然截然不同。趙堯解釋道:“這件事宗門裡已然爭論了整整一年,有長老認為這有失偏駁,明虛宗身為第一大宗,不該如此。有人認為…有人認為如此可以給明虛宗帶來諸多利益,應該如此。”其實那場爭辯遠遠沒有他說的這般簡單,其中甚至有長老之間大打出手,鬧得宗門滿城風雨。整整一年過去,夏涼國甚至也派人前來遊說,最後宗主決定妥協,將這位驚才絕羨的女子“賣”出去。
這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所以到時候也不會有大長老來參加婚宴。趙堯一直觀察著她的神,想知道她為何還能如此平靜,這份平靜是裝出來的,還是果真平靜。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江妙萱這邊很簡單。不平靜難道還要哭麼?她點頭道:“我知道了。”趙堯好奇道:“沒有其他想要囑託的了麼?只要不是太難辦到,宗門定然會幫你完成。”江妙萱微笑道:“沒有了,師兄請回吧。”趙堯想了想,總覺得自己有什麼話想說,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他走到門外,看到了門口那隻跪在草坪上的花鹿,它同樣沒美,就像是一個屈著身子的少女。趙堯忽然回頭問道:“不知道師妹如今是什麼境界了。”趙堯在六境巔峰已然卡了許多年,他知道對於師妹這般的天才,這個坎本算不得什麼,但是他依然有些好奇,師妹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但是問完之後,他有些後悔,因為境界本就是註定失去的東西,對於師妹
本毫無意義,甚至有些戳人痛處。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江妙萱卻微笑道:“證虛入化,尚差一鶴。”趙堯沒聽明白其中的意思。等他反應過來,江妙萱已經轉身朝著觀內走去,只留他一人在原地震驚無言。回到觀中,江妙萱一如既往地整理桌案上的書箋文策,上面有許多她記錄的瑣事,也有許多醫學藥理,劍法
讀。
她的目光落在書箋上,字卻進不到心中。她有些煩躁。她很討厭這種沒有用的情緒,但是這種情緒又如平推而來,自己不求甚解便是無解。
等到思緒平定之後,她便開始打算離開。方才的那一場談話,其實她內心的波瀾有許多,只是她沒有表出來。
只是一副認命的神,可是入世三年,見過了人間百態,又從未去過更遠的地方,她道心再靜如止水又如何能夠甘心?
既然自己騙過了師兄,那便應該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離開這個呆了三年的小道觀,離開夏涼國,在道心崩潰之前去到更遠的地方,看更遠的山水,之前的子裡,她一直沒有這個魄力和決心,但是趙堯此行卻堅定了她的決心。
她不願意嫁人,更不想把自己的後半生給一個胖子,而那場談話之中,自己最妙的一句便是將花慕託付出去,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在他們眼中,應該是自己認命的最好證明了吧。
可是她如何捨得將花慕託付出去呢?稍後她便會將這頭已然有些通靈的小鹿放歸山林,她相信它跟了自己這麼久,應該不至於落入其他猛獸之口吧?
等到下午十分,她便掩上了門。如往常一般下山,很是平常。她來到山下,如同往常一樣,坐在一間醫館之中為來者診治。
那些病人與她都已相,知道這位仙師極其平易近人,而有些讓人詫異的是,有些纏繞了病人許多年的疾病,在今天居然有了極大的好轉。
許多病人對她恩戴德,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溫和微笑。用仙術幫助病人治病本就是忌諱。因為仙人兩隔,凡人的病軀本就很難承受仙術的灌頂,雖然對此心知肚明,但是江妙萱知道,自己走後,有些重病之人可能很難再這樣延續下去了。
於此讓他們長期痛苦,不如快快樂樂生活幾年,至於能不能繼續下去,生死便看天命。她知道自己幫他人做出選擇是不對的。因為別人毫不知情,甚至有可能會反
這種決定,但是很奇怪,她就是想任
一次。
等到診治完了今的病人之後,她和醫館的人
代了幾句後,便打算離開,這時,醫館之中忽然走進了一個病懨懨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徑直坐在椅子前坐下,把手搭在桌上,嚷嚷道:“神仙姐姐,我要看病。”江妙萱認真地端詳了一下這個小姑娘,笑道:“你沒病。”這個一身黑裙的小姑娘卻搖頭固執道:“我有病的!
姐姐不看看怎麼知道我有沒有病呢?”江妙萱看了看少女,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只好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地給她把脈,最後,她蓋棺定論道:“你真的沒病。”少女又伸出一隻手,試探問道:“這隻手要不也試試?”江妙萱只是微笑著看著她。少女弱弱道:“我好像有些頭暈。”江妙萱問:“你是哪家的孩子?為什麼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少女答道:“我是外鄉來的,聽說這裡有位神仙姐姐,便來看看。”江妙萱道:“現在你也看完了。是不是應該回家了。”少女糾纏道:“姐姐能不能陪我說說話呢?”江妙萱想了想,搖搖頭。她心道:過去可以,但是今天不行了,因為今天她便要和這座城市徹底永別了,江妙萱不顧少女的糾纏,自顧自朝著門外走去。一直到了門口,少女才放開她的手臂,對著江妙萱搖搖招手“神仙姐姐路上小心啊。”江妙萱微笑著點頭,但是她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寒意。路上小心?為什麼那個小姑娘似乎已經知道,自己要離開了。
走了三步之後她再次回頭,卻看不見那個小姑娘的蹤影了,黑裙小姑娘在醫館的頂樓看著一身道袍,如鶴歸去的年輕女冠,百無聊賴地晃著雙腳。光天化之下,她身後一尊法相難以看清。
“就是這個小姐姐麼?”季嬋溪問道:“很好看,很順眼。道法造詣高深,很不錯。”那尊女子法相問:“沒什麼其他想說的?”季嬋溪搖搖頭,神漠然。女子法相微笑不語。視野盡頭,城外,行走於一條無名小道的年輕女冠忽然停下了腳步。她即將落下的腳步在半空中悠悠停留,片刻之後收了回去。耳畔樹葉沙沙作響,黑白道袍如隨風捲起的雲。
江妙萱輕聲嘆息:“師兄,原來你沒走。”道路盡頭,趙堯一臉惋惜的神。江妙萱有些疑惑:“師兄是怎麼知道我要離開的?”趙堯輕聲道:“師妹道法高深,你要是存心想要騙我,我自然無法識破,只是,師妹如此聰慧,怎麼會猜不到有沒有其他人和我一同來呢?”江妙萱神
平靜:“是四長老還是二長老?”這兩位長老對自己素來淡漠,但是他們雖然輩分很高,境界卻不過八九,若是自己一心想走,他們便很難攔住。
趙堯身側的一株高樹之上,一片枯葉緩緩凋零,那片枯葉飄至了趙堯肩膀處之時倏然破碎,枯黃的葉沫間,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髮老人似仙鶴翩躚而出。
江妙萱握著拂塵的手更緊了些。她盯著那個人,不肯有絲毫的放鬆。她沉聲道:“見過代宗主。”明虛宗代宗主陸堪。
陸堪看著這位妙齡少女,一別多年,這位少女已經從最一個小女孩出落得如此聘聘婷婷,若是她的如此浮凸身段放在一個青樓女子身上,那便是妖冶風塵,但是在她身上卻只有清豔無方的美,彷彿雲中白鶴羨花而來,遺世清絕間自是萬種風情。
如果美麗的少女嫁給那個姓夏的胖子確實是暴殄天物,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江妙萱的美麗不過是煙花,說散就會散去。如今有多絢爛,後便多悽慘,更何況此刻明虛宗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陸堪緩緩道:“很快,你就不必稱我為代宗主了。”江妙萱心緒百轉,她知道陸堪對於自己的態度一直較為中立。
而曾經的宗主,自己的師父,陸堪的兄長陸盞在十多年前便開始閉關衝擊通聖,而他向來不喜歡自己,或者說是不喜歡千年間所有那某人轉世的女冠。若是他未閉關,關於如何處置自己的決斷也不會爭執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