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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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惶恐…”這一聲沒有說完,被啪地一聲打斷了,雖沒親眼所見,只聞又響又幹脆的一聲,便知這一耳光下足了力氣。

竇漣漪不皺起了眉頭,那怒斥的一聲她聽出來了,想是蕭淑妃在責罰宮女呢,只是這裡人多嘴雜的,她也太不注意形象了。

“妹妹,人家現在可是皇上的心尖子,你還是悠著點吧。”安景涼不鹹不淡的話與其說是勸止,不若是在火上澆油,竇漣漪倒有些好奇了,什麼叫皇上的心尖子,難道被責罰的不是普通的宮女?

“哼,別說還沒爬上龍呢,就算爬上了也不過是個下賤的舞女,還是戰敗國送來的,連奴隸都不如,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德,來人,給我狠狠地打。”一聲令下,啪啪啪…一下又一下,脆響在這天高雲淡的秋裡。

竇漣漪坐不下去了,起身走了過去。

“住手。”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住了,那奉命執刑的宮女也罷了手,一看是她,嚇得大氣不敢出,安景涼率先醒過神來,深深一福:“給皇后娘娘請安。”蕭麗雲正在興頭上,無端被人打斷了,原本有些惱怒,再一看竟是皇后駕到,雙手攏在名貴無匹的貂護手套裡,明明弱不風的,隱隱卻透了凜然之氣,心中縱不服,明裡也不敢大不敬,也福了下去。

“皇后娘娘金安,姐姐怎麼不在宮裡歇著,外頭風大也不怕身子受不了。”這話明著是關心她的身體,潛臺詞則是:你一病秧子不在寢宮裡好好待著,到處亂跑什麼。

大病初癒,方才那一聲雖然不高也不重,卻也令她氣,便從貂護手裡出手,秀珠機靈,趕緊將手遞與她扶著,她便那麼端立如鍾,盡顯皇后的威儀。

“淑妃,下人若是犯了錯,輕則斥責,重則自有宮刑司處置,後宮不得濫用私刑的宮規你不記得了嗎?何況這還不是尋常的宮女,她可是皇上親命的女官,你大庭廣眾之下,讓宮人動用私刑,不怕傳到皇上那裡,治你個亂用私刑之罪嗎?”竇漣漪已經看清被打之人是誰了,赫然是最近宮人口中經常傳來傳去的皇帝新寵,難怪安、蕭二人容不下她,一向沉不住氣的蕭麗雲更是跳出來,全然不顧皇家體面地動手了。

“姐姐教訓得是,原是妹妹一時糊塗,以後不敢了。”蕭麗雲情知這事做得過了,況且如今人人知道明雪鳶是皇帝的新歡,今天這事斷不能讓皇帝知道了,是以不得不低頭認錯。

安景涼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只在一邊閒適地旁觀。

“罷了,都回吧。”竇漣漪一向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態度,遂淡淡地下了懿旨。

二妃早就呆不住了,聞言趕緊行了告辭禮,各自帶著手下離開。

“淑妃向來做事欠考慮,本宮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只是大家有幸同住一個皇宮裡,當以和為貴,希望你明白本宮的意思。”這意思是此事就此打住,不必傳到皇帝耳朵裡去了。

明雪鳶福了一福,神無喜無悲,態度亦不卑不亢“皇后的意思也是奴婢的意思,原不過是一場鬧劇,又何必讓皇上知道,倒顯得多事。”中秋節那夜,初初一見,便覺此女清婉脫俗,與眾不同,如今聽了她這番話,更覺她身上那股超然塵世之外的氣質,令人肅然不可小覷。

竇漣漪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讚賞地點點頭:“明司舞果然是個明白人,如此,本宮便放心了。”

“皇后稱讚雪鳶是個明白人,只是皇后自己為何犯了糊塗呢?”明雪鳶微微一笑,雖半邊臉腫著,依舊明豔極了。

“明司舞,請注意你的言行。”秀珠卻因了那些傳聞,不喜與她,聞得此言,當即斥了一句。

竇漣漪瞥了秀珠一眼,這丫頭老是沉不住氣,心中卻是一動“明司舞此話怎講?”

“昨夜至怡心殿獻舞,舞畢,蒙皇上親自送奴婢回宮,路上,皇上問了奴婢一個問題:心中是否有人?奴婢回答是,您猜皇上怎麼樣?”明雪鳶淡淡道來,彷彿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事。

竇漣漪穩了穩心神,貌似漫不經心地問:“皇上怎了?”

“皇上竟拍掌大笑,然後命李公公送奴婢回去,自己則徑直找皇后去了,奴婢覺得奇怪,一問,方知是皇上與李公公打了一個賭,若是皇上贏了,便不管皇后如何冷待,以後賴在中宮不走了。”許是昨晚皇帝的樣子著實有趣,恬淡如明雪鳶,說及此,也忍俊不

竇漣漪大異,別過頭問秀珠:“皇上昨晚來過嗎?”秀珠用力點頭,再也顧不得皇上不許洩的旨意了“皇上昨晚來的時候,見娘娘已睡去,唯恐吵著娘娘,便獨自在西暖閣歇了一晚上,清晨走的時候,特意叮囑不許告訴娘娘。”

“皇上有時候像個孩子,讓你見笑了。”竇漣漪也不覺菀爾。

明雪鳶忽然問道:“不知皇后有沒有興趣聽聽明雪鳶的故事?”

“願聞其詳。”這是一個一樣的女子,第一次觀其舞時便知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靜水一樣無波的聲音在風中響起——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是舞坊的舞娘們將我養大,從小浸浴在那樣的環境裡,我喜歡舞蹈,可是在我們國家,舞女的地位是極其低下的,到了十歲便成為官,成為達官貴人的玩物。

那年,我十歲了,遇到了他,他是一位貴族子弟,我們一見鍾情,那之後的兩年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子。

可是貴族子弟是不可以娶舞女的,他的家人知道後自然極力阻止,15歲那年,我們決定私奔,記得那是一個大雨磅礴夜晚,我們趕著馬車在路上狂奔,後來馬車翻了,便手牽著手在雨中奔跑,後面是他們家派來的追兵窮追不捨。

終於,我們被追上了,他被帶了回去,而我又回到了舞坊;再後來,他死了,因為淋了雨,回去後又不吃不喝,一個月後便走了。

塵封的往事被重新打開,一直淡然的明雪鳶終於承受不住地頓了頓,然在下一瞬間恢復如故:“當我得知他的死訊後,痛不生,可我,終究還是活下來了,還成了皇家舞團的一員,然後呢,國家打了敗仗,要挑選一名舞女進貢,她們都怕被挑中,我卻主動報了名。”彼時,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了雲層,天際雲靄沉沉,天地間瀰漫著一縷壓抑之氣,彷彿也被這哀傷的故事所打動。

竇漣漪驚異至極,不知道她何以能如此淡定地講述完這個令聞者都唏噓的悲劇故事。

或許,那是悲傷到極致後的平靜吧。

“不是所有的愛都有結果,也不是所有的有情人可以相守,皇后,請珍惜!”說完這句,明雪鳶退後兩步,端端正正地行了禮“奴婢叨擾多時,這就告退。”竇漣漪回味著這番話,一直到女人姣好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驀然邁開步子,急匆匆地往前走,害得稍後才反應過來的秀珠一邊趕一邊問:“娘娘,您這是要去哪,慢一點,小心跌倒。”她不聽,只是急急地前行,路上不時有宮女太監問安,她充耳未聞一般,自顧往前急急地走著。

老遠,李蓮成便看見皇后娘娘急匆匆地走來,忙上去打了一個千兒:“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皇上在嗎,請公公通傳一聲。”竇漣漪答非所問,因為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心只想見到一個人。

皇上待皇后不比旁人,宮裡人有目共賭,只是這份眷顧能存多久,沒有人知道,之前李蓮成也認為皇上的情未必能長久,自打昨起,他算是明白了,皇上是真愛著皇后。

是愛,而不只是寵。

“娘娘來了還須通傳,奴才想皇上一定很高興見到皇后。”用欣喜若狂四個字來形容皇帝驀然見到皇后的表情應該不為過吧,他想。

竇漣漪便解下披風遞與他,獨自走了進去。

殿內很安靜,東西兩邊牆各一排及頂的書櫃,散發著淡淡的墨香,玄寂離懸筆凝眸,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奏摺,竟令他久久不下筆,坐在那兒兀自發怔。

她忽然起了玩鬧之心,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他只顧盯著面前的一方宣紙出神,竟一點察覺都沒有,竇漣漪詭笑著繞到他身後,雙手從後面矇住了他的眼睛。

一雙溫軟的手搭在雙眼上,掌心微溼,想是方才走得急出了汗,微微的暖意順著這隻手直達心底,他甚至不用想便知道它的主人是誰,邊綻開一抹笑容,漸至擴大,方才還清冷一片的的臉,如沐風一般。

“皇上,猜猜我是誰?”許是大病初癒,她的聲音有些軟,卻比往常多了幾分魅惑,令他心神一蕩,邊笑意不又深了些許:“媚嬪?”

“不對,再猜。”她似乎嘟了,口氣微含了嗔意。

他喜歡她吃醋的樣子,啟,再猜:“不是媚嬪,那是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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