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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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一個人!”
“一個人?我去吧!”雲飛一愣,慌忙跑了出去。
雨鳳鎮定了一下紛亂的情緒,對雨鵑說:“既然他點名找我,不見大概不好,你把弟妹們留在後面,我還是出去吧!”雨鵑點頭。雨鳳就急急忙忙奔出去。
雲飛到了客廳,見到立在那兒的父親,他有些心慌,有些期待,恭敬的說:“爹!沒想到您會來,太意外了!”祖望銳利的看著他:“你還叫我爹?”雲飛苦笑了一下,在這結婚前夕,心情非常柔軟,就充滿
情的說:“人家說,一
為師,終身為父。師都如此,何況,你還是我真正的爹呢!來,這兒坐!”
“我不坐,說幾句話就走!”雨鳳端著茶盤出來,由於緊張,手都發抖。阿超過來,接過托盤,端出去。
“老爺,請喝茶!”祖望看著阿超,氣不打一處來。
“阿超,你好!今天叫我老爺,明天會不會又打進家門來呢?”阿超一怔,還沒說話,雲飛對他搖搖頭,他就退了下去。
雨鳳忐忑的走上前,怯怯的說:“展伯伯,請坐!”祖望盯著雨鳳,仔細的看她。冉掉頭看雲飛,說:“我已經看到你們的結婚喜帖了!你真的改姓蘇,不姓展了?”雲飛楞了楞,帶著一份傷和無奈,說:“展家,沒有我容身之處啊!”祖望再看向雨鳳,眼光銳利。他沉著而有力的說:“雨鳳,聽雲飛說,你念過書,有極好的修養,有極高的情
!我相信雲飛的眼光,不會看走眼!”雨鳳被動的站著,不知道他的真意如何,不敢接口。他定定看她:“你認為一個有教養,有品德,有情
的女子,對翁姑應該如何?”她怔住,一時之間,答不出來。雲飛覺得情況有點不妙,急忙
嘴:“爹,你要幹什麼?如果你是來祝福我們,我們衷心
謝,如果你是來責問我們,我們已經沒有必要聽你教訓了!”祖望對雲飛厲聲說:“你住口!我今天是來跟雨鳳談話的,不是跟你!”他再轉向雨鳳:“你教唆雲飛脫離家庭,改名換姓,不認自己的親生父親,再策劃一個不倫不類的婚禮,準備招搖餅市,滿足你的虛榮,破壞雲飛的孝心和名譽,這是一個有教養,有情
的女子會做的事嗎?應該做的事嗎?”雨鳳聽了,臉
立即慘變,踉蹌一退。整個人都呆住了。
雲飛大驚。氣壞了,臉也轉為慘白,往前一站。
動的說:“你太過份了!我以為你帶著祝福而來,滿心歡快的接待你,喊你一聲爹!你居然對雨鳳說這種話!我改名換姓,是我的事!如果展家是我的驕傲,是我的榮耀,我為什麼要改名換姓?如果我能夠得到你的支持和欣賞,我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那一大堆的無可奈何,全與你有關,你從來不檢討自己,只會責備別人,我受夠了!這兒是蘇家,請你回去吧!”祖望
本不理他,眼睛專注的瞪著雨鳳:“我今天來要你一句話!我知道你
遊廣闊,請得動鄭某人為你撐
,你就不怕你未來的丈夫,成為桐城的笑柄,被萬人唾罵嗎?如果,你真的念過書,真的是個有修養的姑娘,真的瞭解中國人的傳統觀念,真的為大局著想…停止吧!停止這個荒唐的婚禮,停止這場鬧劇!
如果你真心愛雲飛,就該化解他和家庭的裂痕,到那時候,你才有資格和雲飛論及婚嫁!”雨鵑和阿超,一直站在門外傾聽,這時,雨鵑忍無可忍,衝了出來。往祖望面前一站,其勢洶洶的喊:“你不要欺負我姐姐老實,對她這樣侮辱責罵!你憑什麼來這裡罵人?我給你開門,是對你的客氣!今天,又不是展家娶媳婦,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管不了我們!”祖望嘖嘖稱奇的看雲飛:“這就是有修養,有品德,有情的女子,你真讓我大開眼界!”雲飛又氣又急,他深知雨鳳纖細
,這條
情的路,又走得特別坎坷。她那份脆弱的自尊心,好容易受傷。這個婚事,自己是拚了命爭取到的,兩人都已受盡苦難,實在得來不易!
在這結婚前夕,如果再有變化,恐怕誰都受不了!他生怕雨鳳又退縮了,心裡急得不得了。就往前一站,沈痛的說:“你夠了沒有?你一定要破壞我的婚禮嗎?一定要砍斷我的幸福嗎?你對我,沒有了解,沒有欣賞,但是,也沒有同情嗎?”雨鵑看到雨鳳臉慘白,渾身發抖,就推著她往裡面走:“進去,進去!我們沒有必要聽這些!”
“雨鳳!你就這樣走了?沒有一句答覆給我嗎?”租望喊。
雨鳳被推著走了兩步,聽到祖望這一喊,怔了怔。忽然,她掙開了雨鵑,折回到祖望面前來。她先看看雲飛和雨鵑,滿臉肅穆的說:“你們不要說話!展伯伯來這兒,要我的話,我想,我應該把我的話說清楚!”雲飛好緊張,好著急。雨鵑好生氣。
雨鳳就抬頭直視著祖望,眼神堅定,不再發抖了,她一字一宇,清清楚楚的說:“展伯伯,聽了你的一篇話,我終於瞭解慕白為什麼改名換姓了!為了我造成他的父子不和,我一直深深懊惱,深深自責。現在,懊惱沒有了,自責也沒有了!你剛剛那些話,刻薄惡毒,對我的守品德,極盡挖苦之能事。對一個這樣懷疑我的人,誤解我的人,否決我的人,我不屑於解釋!我只有幾句話要告訴你!我愛慕白,我要嫁慕白!不管你怎麼破壞,不管你用什麼身份來這兒,都無法轉變我的意志!我曾經把慕白當成我的殺父仇人,那種不共戴天的仇恨,都瓦解在這份
情裡,就再也沒有力量來動搖我了!”祖望簡直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篇話,不
睜大眼睛,看著她。
雲飛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篇話,也睜大眼晴,看著她。
雨鵑和阿超,全都睜大眼睛看著她。
兩鳳嚥了口氣,繼續說:“你跟慕白,有三十年的淵源,我跟他,只有短短的一年!可是,我要好驕傲的告訴你,我比你瞭解他,我比你尊重他,我比你愛他!他在我心裡,幾乎是完美的,在你心裡,卻一無是處!人,為‘愛’和‘被愛’而活,為‘尊敬’和‘體諒’而活,不是為單純的血緣關係而活!我認為,我值得他做若干犧牲,值得他愛,更值得他娶!你不用挖苦我,不用侮辱我,那些,對我都不發生作用了!隨你怎麼阻撓,你都不能達到目的,我一定會成為他的新娘!和他共度這一生!”雲飛聽得熱血沸騰,呼急促,眼光熱烈的盯著她。
祖望臉鐵青,瞪著她,大聲說:“你執意這麼做,你會後悔的!”雨鳳眼中閃著光彩,字字清脆,擲地有聲的說:“哦!我不會的!我永遠不會後悔的!現在,我才知道,在你這麼強大的敵視下,慕白為了娶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太
動了,我會永遠和他在一起,不論前途多麼艱辛,我會勇敢的走下去!我會用我整個生命,來報答他的深情!”她
了口氣:“好了,你要我的話,我已經給你了!再見!”她說完,就轉過身子,昂首闊步,走進裡面去了。
雲飛情不自,撂下祖望,追著她而去。
祖望呆呆的站著,有巨大的憤怒,巨大的挫敗,也有巨大的震撼。
雨鳳出了客廳,就一口氣奔進臥房,雲飛追來,把她一把抱住。熱烈的喊著:“你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你讓我太動,太
動了!”她依偎著他,把手放進他的手中。
“你摸摸我的手!”雲飛握住她的手,一驚。
“你的手怎麼冰冰冷?”她大大的了口氣:“我又緊張,又
動,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我每次一緊張,渾身都會發冷!從來沒說過那麼多話,覺得自己辭不達意,我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被打倒,我不能失去你!”雲飛用雙手握著她的手,試圖把她的手溫暖起來。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絞自肺腑的說:“你完全達意,說得太好太好了!每一個字,都讓我震撼!我這一生,風風雨雨,但是,絕對沒有白活,因為上蒼把你賜給了我!”他頓了頓,再說:“我要借用你的話,因為我無法說得更好||我會用我整個生命,來報答你的深情!”她投進他的懷裡,伸出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他。再也沒有遲疑,再也沒有退縮,再也沒有抗拒,再也沒有矛盾…這個男人,是她生命的主宰!是她的夢,是她的現實,是她的命運,是她的未來,是她一切的一切。
終於,終於,到了這一天。
雲飛穿著紅衣,騎著大馬,神秘煥發,帶著阿超和一隊青年,組成一支“親隊伍”吹吹打打的到了待月樓前面。
待月樓門口,停著一頂金碧輝煌的花轎。圍觀群眾,早已擠得水洩不通。
雲飛一到,鞭炮就劈哩叭啦響起來,吹鼓手更加賣力的吹吹打打,喜樂喧天。然後,就有十二個花童,身穿紅衣,撒著彩紙,從門內出來。
花童後面,雨鳳鳳冠霞帔,一身的紅。在四個喜娘、金銀花、雨鵑、小三小四小五、珍珠、月娥、小范,及全身簇新的?習宓拇賾迪攏叱齟竺擰?br>圍觀群眾,一見新娘出門,就報以熱烈的掌聲。吼聲如雷的喊:“雨鳳姑娘,恭喜了!”雨鳳低眉垂目,只看得到自己那描金繡鳳的大紅裙裾。她款款而行,耳邊充滿了鞭炮聲、喜樂聲、歡呼聲、恭喜聲…她的整顆心,就隨著那些聲音躍動著。一陣風來,喜帕微微揚起,群眾馬上爆發出如雷的喊聲:“好美的新娘子!好美的新娘子!”司儀大聲高唱:“上轎!”四個喜娘,扶著雨鳳上轎,群眾又爆發出如雷的掌聲。
雲飛騎在馬背上,看著雨鳳上轎,心裡的歡快,像一樣,滾滾而來。終於,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終於,終於,她成為了他的新娘!
“起轎!”八個轎伕抬起大花轎。
鞭炮和喜樂齊嗚。隊伍開始前進。
吹鼓手走在前面,後面是雲飛,再後面是馬隊,再後面是花童,再後面是花轎,再後面是蕭家四姐弟,再後面是儀仗隊,再後面,跟著自願參加遊行的群眾…整個隊伍,前呼後擁,浩浩蕩蕩的走向街頭。這是桐城有史以來最大的婚禮!
當婚禮開始的時候,雲翔正氣極敗壞的衝進紀家的小院,大呼小叫:“天堯!今天雲飛要成親,我們快帶馬隊鬧他們去!阻止不了婚禮,最起碼給他個人仰馬翻!”天堯冷冷的看著他,恨恨的說:“這種事我不做了!你找別人吧!”雲翔一呆。愕然的說:“你們還在生我的氣嗎?可以了吧?我不是已經又道歉又認錯了嗎?不要這樣嘛,等天虹身體好了,我管保再給她一個孩子就是了!”紀總管嫌惡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轉頭就要進屋。他急忙喊:“紀叔,你不去就不去,我帶阿文他們去,天堯,我們快走吧!”天堯瞪著他,大聲說:“我說話你聽不懂嗎?我再也不幫你做那些無聊事了!你自己去吧!”雲翔大怒,氣沖沖的喊:“算了!神氣什麼?我找阿文去!”轉身就跑。
紀總管在他身後,冷冰冰的說:“你不用找阿文他們了!?習甯饒愀呷兜拇觶丫閹僑逋謐擼〗裉歟既グ錈υ品沙汕祝種刃蛉チ耍∧愕摹耙硅啥印保喲
涑?a歷史了!”雲翔站住,大驚失
,猛的回身看紀總管。
“你騙人!怎麼可能?”紀總管挑著眉:“怎麼不可能?你認為他們跟著你,是因為你肯花錢?還是因為你夠義氣?夠朋友?大家早就對你不滿意了,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今天碰到一個比你更肯花錢的人,你就毫無價值了!
你和雲飛這場戰爭,你是輸定了!你手下的人,現在等於是雲飛的人了,你還想攪什麼局?”雲翔大受打擊,踉蹌一退,瞪大眼睛。
這時,天虹扶著房門,顫巍巍的站在房門口,看著他。她形容枯槁,憔悴得不成人形,眼睛深幽,恨極的瞪著他。
雲翔被她這樣的眼光得一顫。急忙說:“天虹,你別怪我!誰教你揹著我去見雲飛,你明知道這犯了我最大的忌諱!孩子掉了,沒有關係,我們再接再厲!”天虹走到他的面前,死死的看著他。咬牙切齒的說:“讓我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你趕不上雲飛的一
寒
,我寧願去當雲飛的小老婆、丫頭、人,也不願意跟你!此生此世,你想跟雲飛比,你是門都沒有!”雲翔大大的震動了,看著恨之入骨的天虹,再看冷冰冰的紀總管,再看憤恨的天堯,忽然
到眾叛親離,不
又驚又駭又怒又恨。大叫:“你們都去投效雲飛吧!去呀!去呀…”他掉轉身子,像一頭負傷的野獸,對門外衝去。
同一時間,浩浩蕩蕩的親隊伍,在群眾夾道歡呼下,緩緩前進。
蹦樂齊鳴,吹吹打打。雲飛騎在馬上,真是躊躇志滿,連阿超都左顧右盼,染著這份喜悅。
群眾擠滿了街道兩旁,不停的鼓掌歡呼:“蘇慕白先生,恭喜恭喜!雨鳳姑娘!抱喜恭喜!”沿途,不時有人拜倒下去,一家大小齊聲歡呼:“蘇慕白先生,百年好合,地久天長!”在人群中,有個人戴著一頂氈帽,遮著臉孔,圈著圍巾,遮著下巴,雜在一堆路人中,看著這個盛大的婚禮。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祖望。他雖然口口聲聲,責備這個婚禮,但是,卻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倒要看看,被‘鄭城北’主持的婚禮,到底隆重到什麼地步?看到這樣盛大的排場,他就呆住了。再看到圍觀群眾,密密麻麻,他就更加覺得驚心動魄。等到看到居然有人跪拜,他就完全糊塗了,納悶起來。在他身邊,正好有一家大小數人,跪倒於地。高喊著:“蘇慕白先生,大恩大德!永遠不忘!祝你幸福美滿,地久天長!”他實在忍不住了,問一個剛剛起身的老者:“你們為什麼拜他?”老者不認識他,熱心的說:“他是一個偉大的人,我們虎頭街的居民,都受過他的好處,說都說不完!”他震動了,不敢相信的看著那些人群,和騎在馬上的雲飛。心裡模糊的想起,雲飛曾經說過,有關馮的故事。
親隊伍,鼓樂喧天,迤迤邐邐…從他面前過去了。
誰都不知道,這時,雲翔騎著一匹快馬,正向著這條街飛馳而來。他帶著滿心的狂怒,立誓要破壞這個婚禮。這蕭家姐妹,簡直是他的夢魘!而展雲飛,是他與生俱來的“天敵!”他不能讓他們這樣囂張,不能讓他們稱心如願,不能!不能!不能!
他催著雲馬,策馬狂奔,狂叫:“駕!駕!駕…”馬蹄翻騰,踩著地面,如飛而去。他疾馳著,聽到吹吹打打的音樂逐漸傳來。這音樂刺著他,他更快的揮舞馬鞭:“駕!駕!駕…”突然間,路邊竄出好多個壯漢,攔馬而立。大叫:“停下來!停下來!”雲翔急忙勒馬,馬兒受驚,驀然止步。按著,那匹馬就人立而起,昂首狂嘶。
雲翔坐不平,竟從馬背上跌下來。
幾個大漢,馬上撲上前來,三下兩下,就捉住了他的手腳,把他壓在地下。他大驚,一面掙扎,一面怒罵:“你們是強盜還是土匪?那一條道上的?沒長眼睛嗎?我是展雲翔啊!展家的二少爺啊!”他才喊完,就一眼看到,警察廳的黃隊長,率領著好多警察,一擁而上。他還沒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聽到“卡答卡答”兩聲,他的雙手,居然被一副冷冰冰的手銬,牢牢的銬住了。
他暴跳如雷,又踢又罵:“你們瘋了?黃隊長,你看清楚了沒有?我是誰?”黃隊長本不答話,把他拖向路邊的警車。一個大漢迅速的將那匹馬牽走了。其他大漢們向黃隊長施禮,說:“黃隊長,人
給你了,你負責啊!”黃隊長大聲應著:“告訴?習澹判模?br>吹吹打打的聲音已經漸行漸近,黃隊長連忙對警察們說:“趕緊押走,不要驚動新人!”雲翔就被拖進警車,他一路吼著叫著:“黃隊長,你給我當心了!你得罪了我們展家,我管保讓你活不成!你瘋了嗎?為什麼要抓我?”黃隊長這才慢條斯理的回答:“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廳長
代,今天要搗亂婚禮的人,一概抓起來,特別是你展二爺!我們沿途,都設了崗哨,不會讓你接近新人的!走吧!”警車開動了,雲翔狂怒的大喊:“你們都沒命了!我警告你們!今天誰碰了我,我會一個一個記住的!你們全體死定了…還不放開我…放開我…”警車在他的吼聲叫聲中,開走了。
他被直接帶進了警察廳的拘留所…警察把他推進牢房,推得那麼用力,他站立不穩,倒在地上?蚊啪突├怖層厴希⒓礎翱ù稹幣簧稀?br>他從地上爬起來,撲在柵欄上,抓著欄杆,一陣搖晃,大吼大叫:“黃隊長!你憑什麼把我關起來?我又沒犯法,又沒殺人放火,不過騎個馬上街,有什麼理由關起來?你這樣亂抓老百姓,你當心你的腦袋…”黃隊長隔著牢門,對他好整以暇的說:“你慢慢吼,慢慢叫吧!今天我們整個警察廳都要去喝喜酒,沒有人在,你叫到明天天亮,也沒人聽到!你喜歡叫,你就儘管叫吧!我走了!”揮手對另外兩個警察說:“走吧!這個鐵柵欄牢得不得了,用不著守著!大家再去街上維持秩序吧!”兩個警察應著,三個人瀟瀟──出門去。
他大驚大急,抓著柵欄狂吼:“警察舞弊啊!警察貧汙啊!闢商勾結,迫害老百姓啊…”黃隊長折回牢房,瞪著他說:“展二爺!你省點力氣吧!這些話給咱們廳長聽到,你就永遠出不了這道門了!”他知道情勢不妙,見風轉舵,急喊:“黃隊長!你放我出去,我一定重重謝你!我好歹是展家的二少爺呀!”
“二少爺沒用了!要出去,讓大少爺來說吧!”黃隊長說完,走了。
雲翔撲在棚欄上,拚命搖著,喊著:“黃隊長!你最起碼去告訴我爹一聲呀!黃隊長…黃隊長…”他正在狂喊狂叫,忽然覺得有一隻手摸上自己的口,他大驚。低頭一看,有個衣不蔽體,渾身骯髒的犯人不知從那兒跑出來,正摸著他的衣服。咧著一張缺牙的嘴直笑,好像中了大獎:“好漂亮的衣服…”他尖叫,急急一退:“你不要碰我…”他這一退,腳下竟碰到另一個犯人,低頭一看,這個比前一個更髒更狼狽,這時摸著他的褲管說:“好漂亮的褲子…”雲翔這一生,那裡經驗過這樣的事情,嚇得魂飛魄散,渾身冷汗。定睛一看,屋角,還有好幾個蓬頭垢面的人紛紛冒出來,個個對著他不懷好意的笑。他尖叫失聲了:“救命啊…救命啊…”回答他的,是外面吹吹打打的喜樂,和不絕於耳的鞭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