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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形影不離的兩搭檔”亞什溫加上說譏諷地瞥視著這時正在離開這房間的兩位士官。他彎著緊緊地裹在馬褲裡的長腿在椅子上坐下來那椅子對他說是太矮了以至他的兩膝彎成了銳角形。

“你昨天為什麼沒有去克拉斯寧劇場?努梅羅娃可真不錯呢。你到哪裡去了?”

“我在特維爾斯基家耽擱得太久了。”弗龍斯基說。

“噢!”亞什溫回答。

亞什溫一個賭徒和子一個不單不講道德而且品行不端的人這個亞什溫是弗龍斯基在聯隊裡最好的朋友。弗龍斯基喜歡他一方面是因為他體力過人他那體力主要是以能夠縱情狂飲能夠徹夜不睡而毫無倦意來顯示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堅強的意志力那種意志力表現在他對同僚和長官的關係上他博得了他們的畏懼和尊敬同時也表現在賭博上他賭上萬的輸贏不管他喝得多醉他總是那樣練和果斷以至他被認為是英國俱樂部第一的賭客。弗龍斯基尊敬而又喜歡亞什溫特別是因為他覺得亞什溫喜歡他並不是為了他的姓氏和財富而是為了他本人。在所有的人當中弗龍斯基只願意同他一個人談他的戀愛問題。他覺到亞什溫雖然看起來輕視一切情卻是唯一能夠理解那充溢了他的整個生命的強烈熱情的人。此外他相信亞什溫的確不喜歡言蜚語而且真正理解他的情那就是說知道而且相信這場戀愛不是玩笑不是消遣而是更為嚴肅更為重要的事情。

弗龍斯基從來沒有對他說起過自己的戀愛但是知道他全知道而且對這戀愛有正確的理解他很高興在他的眼神裡看出了這一點。

“哦是的!”他聽到弗龍斯基在特維爾斯基家的時候這樣說;他的黑眼睛閃耀著他捋著左邊的鬍髭依照他的壞習慣開始把它進嘴裡。

“哦你昨天干了什麼?贏了嗎?”弗龍斯基問。

“八千。但是三千不能算數;他不見得會給呢。”

“啊那麼你在我身上輸掉也不要緊了”弗龍斯基笑著說。(亞什溫在這次賽馬中在弗龍斯基身上下了一大筆賭注。)“我絕對不會輸。只有馬霍京有點危險。”於是談話轉移到今天賽馬的預測上弗龍斯基此刻只能想到這件事情。

“走吧我已經吃完了”弗龍斯基說著站起身來他向門口走去。亞什溫也站了起來伸直了他的長腿和長背。

“我吃飯還嫌太早但是我得喝點酒。我馬上就來。喂酒!”他大聲叫那聲音在喊口令時叫得頂響現在使玻璃窗都震動了。

“不要了”他立刻又叫了一聲。

“你要回家我和你一道去。”於是他和弗龍斯基一同走了出去。

二十弗龍斯基寄宿在一所寬敞清潔用板壁隔成兩間的芬蘭式小屋裡。彼得裡茨基在野營裡也和他一道住。當弗龍斯基和亞什溫走進小屋的時候彼得裡茨基已經睡著了。

“起來你睡夠了”亞什溫說走到板壁那邊去在那頭蓬亂、鼻子埋在枕頭裡睡著的彼得裡茨基的肩膊上推了一下。

彼得裡茨基突然爬起來跪著四下張望。

“你哥哥來過這裡”他對弗龍斯基說。

“他叫醒了我那該死的傢伙並且說他還要來。”於是拉上毯又撲到枕頭上。

“啊別鬧了亞什溼!”他說對正在拉開他的毯的亞什溫生氣了。

“別鬧了!”他翻轉身來張開眼睛。

“你倒告訴我喝點什麼好呢我嘴裡的味道真難受!

“伏特加最好了”亞什溫用低聲說。

“捷列先科給你主人拿伏特加和黃瓜來”他叫了一聲顯然很欣賞自己的嗓子。

“你覺得伏特加頂好嗎?呃?”彼得裡茨基問做著怪臉眼睛。

“你要喝點嗎?那麼好我們一道喝吧!弗龍斯基喝一杯吧?”彼得裡茨基說起了用虎皮毯子裹著身體。

他走到板壁門口去舉起雙手用法語哼著;“‘昔有屠勒國之王1。’弗龍斯基你要喝一杯嗎?”——1這是歌德的《浮士德》中甘淚卿的歌詞的句。

“走開吧!”弗龍斯基說把僕人拿給他的常禮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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