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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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在為自己辯護,而只是想說明,我的罪過不是有預謀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現在幹嘛還要這樣做呢?我的一個願望是想使你明白,我沒有欺騙過任何人,只是欺騙了我自己。你把我說成什麼都行…怯懦,自私…隨你的便,但不要說我無情。”她顫抖著了一口氣。
“那末是什麼東西使你有了這一偉大發現的呢?”
“是我自己認識到的。當然我承認這種做法是令人可恨的。你的父親沒有替我結束我們的關係,這使我很失望。”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在說實話。他不僅對我變化了的情況很慷慨大方,而且還提議將來有一天我跟他一起幹商業。”她的眼睛一亮,說道:“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認為跟我結婚後便去做生意,我說的對嗎?”他把臉轉向窗戶。
“我早就承認了這一點,不管怎樣,誰對你父親經商到羞恥,那他準是最卑鄙的勢利小人。”
“說好聽的話並不能減輕一個人的罪過。”
“如果你認為我對他的新建議到恐懼,那你就完全對了。但是我所
到的恐懼是我沒有資格去擔當即將給我的任務,而不是建議本身,請讓我結束我的…解釋。”
“這種解釋正在傷透我的心。”他轉向窗口。
“咱們要象往常那樣,彼此尊重。請你不要以為我只是考慮自己。使我不安的卻是,假如你跟一個得不到愛情的人結婚,這不僅對你,而且對你父親也不公平,如果你和我是不同的人…我們不是不同的人,我們只要通過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可以知道對方是否回報了自己的愛情…”她發出噓噓的聲音表示反駁:“我們早就認為各自都回報了對方的愛情。”
“親愛的歐內斯蒂娜,這正象對基督教的信仰一樣,人是可以假裝信仰的,但是假裝終究會餡的。我深信,如果你細細想想,你一定會發現,你的心中早就出現了輕微的懷疑。
你肯定在壓抑著懷疑情緒,你說,他是…”她用手堵起耳朵,不一會兒又慢慢地將手指移到臉上。一陣沉默。隨後她說:“我現在是否可以說話了?”
“當然。”
“我知道,對你來說,我一直不過是…會客室裡的一件漂亮的小傢俱。我知道我什麼也不懂。我知道我給寵壞了。我知道我並不出眾。我不是特洛伊的海倫,也不是克里奧佩特拉②。我知道有時我的話刺你的耳朵,你討厭我關於家庭安排的那些主張。我取笑你搜集化石,傷了你的心。或許我還只是個孩子。但是在你的愛情和保護之下…還有你受過的教育…我相信我會變好的。我能學會怎樣使你高興,我能變成你所愛的人。當初我之所以能引你正在於這一點。你當然知道,在你之前,曾有上百個男子來追求我,但他們並非都是幸運的獵手和值得一睹的人。我之所以選擇你,並不是因為我天真到連比較也不會。那是因為你看上去更慷慨,更富有智慧,更見多知廣。我記得在咱們訂婚後不久,我寫過…假如你不信,我可以把
記拿來…你對自己毫無信心。我一直有這種
覺,你認為自己是個失敗者。你以為自己被人看不起。我說不清是什麼東西…但我想給你的新婚禮物就是使你相信自己。”古代希臘神話中的美女。
②古代埃及女王(公元前9…公元前30),著名美人。
接著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她垂著頭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他低聲說:“你使我想起我失去了多少東西。唉,我大瞭解自己了。人總不能使從來沒有的東西復活。”
“那麼我所有的話對你來說就只有這麼一點作用嗎?”
“作用很大,對我大有用處。”雖然她痛苦地等待著他多說幾句,他卻沉默了。他事先沒有料到她會說這些。他被歐內斯蒂娜的話打動了,到羞愧,但又無法表達自己的
情,只好沉默不語。她的聲音十分柔和,而且越來越低。
考慮到我剛才說過的話,難道你不能至少…”她找不出適當的字眼。
“重新考慮我的決定?”她一定是從他的聲音中聽出某種東西,表明他本不想重新考慮。因為她突然抬起頭,用熱烈乞求的目光望著他。她的眼裡噙著抑制著的淚水,面
蒼白,可憐巴巴地強使自己保持外表上的鎮定。他覺得自己的話象刀子一樣,把對方傷得多重啊!
“查爾斯,我求求你,我求你稍等一下。的確,我很無知。我不知道你對我的要求是什麼…如果你能告訴我我錯在哪裡…告訴我你希望我該怎麼樣…我什麼都願意做,做什麼都行,因為我願意放棄一切來使你幸福。”
“你不能這麼說。”
“我一定要這麼說…我憋不住…僅僅還是昨天,我接到電報高興得哭起來,我吻了它上百次,你別以為我愛開玩笑,就沒有很深的情。我願意…”但是她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因為她陡然產生了一種酸溜溜的
覺。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在撒謊。你發出電報以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走到壁爐邊,背對著她站在那兒。她
搭搭地哭了起來。對此他覺得難以忍受。最後他轉身看了看歐內斯蒂娜,本以為她會低著頭,誰知她卻在抬著頭哭泣,兩眼望著他。她發現查爾斯看她,她的身子活動一下,並象一個驚恐不定、
了路的孩子,向他伸出手,同時微微立起身子,朝前邁了一小步,接著便跪了下來。查爾斯陡然產生一種反
…不是對她,而是對這種局面覺得反
:他只說了一半實話,把實質問題隱瞞了。這兒可能打一個最恰當的比方…外科醫生面對一場可怕的戰爭或偶然的災難,就會有這種反
。只好孤注一擲,還能做什麼呢?準備動手術便是了…把一切都講出來。他等了一下,等到她停止
泣的當兒,說道:“我本不想告訴你,讓你生氣。不過,是的…是發生了一件事。”她慢慢地站起來,抬頭擦著眼淚,目不轉睛地盯著查爾斯。”
“誰?”
“你不認識她。名字是無關緊要的。”
“那麼她…你…”他的目光轉向一邊。
“我認識她許多年了。我本以為我們的關係已經斷絕。我在倫敦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
“你愛她?”
“愛?我說不清楚…不管是不是愛,反正它使一個人不可能再將自己的身心自由地獻給另一個人。”
“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呢?”長時間的沉默。他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雙眼睛似乎能看穿他的每一句謊言。
他含含糊糊地說:“當時我希望不要為了這件事而讓你痛苦。”
“也不使你暴自己的可恥面目?你…你是個魔鬼!”她往後倒在椅子上,瞪大眼睛望著他。隨後,她用雙手捂住臉。他沒有說什麼,讓她哭去吧。他惡狠狠地盯著壁爐架上的那隻瓷綿羊。他想,在他死之前,每次看見那隻瓷綿羊,他都會因為自我厭惡而漲紅了臉。最後,她開始說話了,聲音非常有力,這使他不
向後退縮了一下。
“即使我不自殺,也會羞死的!”
“我這個人並不值得你因為失去了而懊悔。你會遇到其他男子…沒有被生活毀壞了的男子,誠實的男子,他們會…”他頓了一下,衝口說:“看在所有神聖東西的份上,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以為我會饒恕你嗎?”他聽了這話默默地搖搖頭。
“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們…我怎麼對他們待?難道我說查爾斯·史密遜先生認為,他的婦情無論如何比他的榮譽更重要,比他的諾言,他的…”背後傳來撕紙聲,他沒有回頭看,但他知道歐內斯蒂娜在拿她父親的信出氣。
“原來我認為她永遠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誰知意外的情況…”沉默。她似乎在考慮是否要挖苦他一頓。倏然間,她的嗓音變得冷酷、狠毒。
“你已經違背了自己的諾言,我這一別的其他人要向你復仇。
“你完全有權採取這樣的行動。我只能承認有罪。”
“全世界都會知道你是什麼東西。我關心的就是這個。”
“不管發生什麼事,世界總會知道的。”她想著他的無恥行徑,不斷地搖著頭。他走上前去,跟她面對面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坐的距離還碰不到她,但足在引起她的注意。
“你以為我有過一時一刻不受到懲罰?你不以為這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決定嗎?你不以為這是我最可怕的時刻嗎?你不以為在我死以前我將永遠痛苦地記住這一時刻嗎?我可能是…就算是吧,一個騙子,但是你知道我不是個無情的人。如果我是無情的人,我就不會到這兒來。我本可以寫封信給你,然後逃往外國。”
“你那樣倒好些。”他長久地望著她的頭頂,隨後站起身來。他突然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鏡子中的人…另一個世界裡的查爾斯,似乎是他真正的自我,而屋子裡的人,正象歐內斯蒂娜說的那樣,是個騙子。他最後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另一席話。
“我預料到,你會惱怒和怨恨的。我唯一的要求是,當這些…理所當然的情消失了以後,你會回憶起,我對自己的行為比任何人更痛恨…我唯一的藉口是,我再也不能繼續欺騙我愈來愈尊敬和欽佩的人。”這些話聽起來是虛假的,的確也是虛假的。查爾斯難堪地覺察到,歐內斯蒂娜對他懷著難以抑制的蔑視。
“我正在想象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我估計她是有爵位的,自命出身高貴。天哪…可惜我當時沒有聽我那可憐父親的話!”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了解貴族。他對他們有一句名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可我並不是貴族的一員。”
“你和你的伯父差不多。你的行為表明,似乎你們的地位可以成為一種藉口,因而你們不必關心我們普通老百姓所信仰的東西。那個女人也是這樣。什麼樣的女人會如此惡劣,以至於使一個男人毀掉他的誓言?我猜得出。”她衝口說出自己的猜測,“她是個有夫之婦。”
“我不想談這個。”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在倫敦?”他瞪了歐內斯蒂娜一眼,轉身朝門口走去。她站起身來。
“我父親將把你搞臭,把你的那個女人也搞臭。所有認識你的人都會唾棄你,憎惡你。你將會被趕出英國去,你將會…”他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然後打開了門。於是歐內斯蒂娜便收住話頭…也可能是一時想不出更厲害的詞兒罵他,只好住口。她張口結舌,象是還有許多話要說,一時又說不出。她的身子搖晃了一下,接著糊里糊塗地呼喚他的名字,似乎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惡夢,此時她需要有人把她從惡夢中喚醒。
查爾斯沒有向外走。歐內斯蒂娜的身子趔趄一下,便頹然倒在椅子旁的地板上。他的第一個念頭是走上前去扶她,但她那跌倒的姿勢卻使他打消了那個念頭,因為她膝蓋著地時相當小心,她的身子則是側著倒在地板上的。
他望著她躺在地上的身影,知道她患的是緊張症。
他說:“我會馬上寫信給你的父親。”她沒有什麼表示,只是閉著眼躺在那兒,兩隻手可憐地伸在地毯上。他急忙走到壁爐架旁的鈴繩邊,使勁拉了拉鈴,隨後回到開著的門邊。他一聽到瑪麗的腳步聲,便離開了房間。瑪麗從臥室跑上樓梯。查爾斯向她指了指客廳,說道:“她受了驚嚇,你無論如何不要離開她。我去請格羅醫生。”瑪麗呆呆地望著查爾斯,好象她自己也要暈倒似的。她手扶著樓梯欄杆,大瞪著兩眼,不知所措。
“你聽懂了嗎?千萬不要離開她。”瑪麗點點頭,但並沒有動彈。
“她只是暈了過去,把她的衣服鬆開。”瑪麗再次驚慌失措地望了他一眼,隨後走進房間。查爾斯又等了一會兒。他聽到一聲呻,接著又聽到瑪麗在講話。
“哎呀,小姐,小姐,我是瑪麗。醫生就要來了,小姐。
不要緊,小姐,我不會離開您。”查爾斯在外面待了片刻,然後邁步走回客廳。他看見瑪麗正跪在地上,把歐內斯蒂娜扶起來。女主人的臉靠在女僕的前。瑪麗抬頭望著查爾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似乎不准他再站在那兒觀望。查爾斯看到這種情景,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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