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雪影搖魂恍惚偏惹風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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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久沒看見這麼美的飄雪了。”居盈輕輕應了一聲,然後便出神的看著眼前自在飛舞的瓊朵,便似在自家園中觀賞雪景一般。
與少女這份出奇的從容相比,醒言卻遠沒這麼鎮定。雖然口中調侃,但內裡卻是心急如焚,真個是悔恨加:“唉!怪就怪自己與小人結怨,卻偏又瞻前顧後,沒下得狠心!當時還覺處置得當,不想今
便遭此大難。也算是咎由自取!”
“只是,卻連累了居盈…”靜處身前的少女越是淡定,醒言就越是覺著自己罪孽深重。
“也罷,現下首要之事,還是想辦法出去。”少年心神,也只是片刻散亂;意識到眼前困境之後,便趕緊運行起太華道力,迅疾施展出旭耀煊華訣。
氣力衰竭之際施展出的上清大光明盾,光雖不如往
耀眼,但畢竟為這白茫茫的狹窄天地中添了幾分生氣。同時,得了法訣之效,在這微微蒸騰的光焰中,少年的氣力也正在迅疾恢復。
不一會兒,便聽他柔聲說道:“居盈,你且坐好。我來看看這屋子有無出口。”
“嗯,我也和你一起。”於是,這兩人便站起身來,在飛舞的雪花中,朝四下冰壁不住摸索敲擊。
只是,讓這二人失望的是,無論居盈怎樣細心摸索、又或醒言怎樣大力敲擊,卻總是破解不開眼前這堵團團四圍的明澄冰壁。
咧著嘴摩撫著捶得發痛的手掌,醒言突然覺著好像有什麼重要物事,自己一時沒能記起。
“是了!我忘了那把封神古劍!
皺眉思索一下,醒言才想到為啥自己覺著手裡空落落的:“我為何不召喚一下?也許她能幫上忙。”於是,他便聚攏心神,開始悉心應那把失落的劍器。
只是,又讓他大沮喪的是,無論他如何召喚,卻始終
應不到那把瑤光劍的存在。這一下,醒言真有些要絕望了:“趙無塵這殺才,是從何處搞來這寶貝?竟能隔斷自己與飛劍的聯繫!”
“只是,為何這樣厲害寶貝,卻不能一下子把我們殺死?只在這兒漉漉奕奕的下雪!”驚懼之餘,醒言也有些惑不解。
對於他和居盈來說,困入雪境之中也只不過片刻時間,但卻似乎已度過一個漫長的時間。
醒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與居盈陷入雪陣後,略過了一陣,他那把古劍失了主人氣息,也是倏然飛起,繞著林間寒光繚繞的冰塔飛舞幾圈,然後將劍身輕輕附在光壁上,似乎正在側耳傾聽。
有些奇怪的是,聽得一陣,這把古怪劍器並未著急救主,而只是往後一個倒翻,斜斜立身於鬆軟的浮土中。
與瑤光的怠工偷懶不同,就在她之後,又從林中急急躥出一頭金睛白虎,展身朝這座冰影紛紛的光塔揚爪狠狠擊去——若是居盈在此,定可看出這頭體形比一般猛虎大得多的巨碩白虎,正是之前掠走趙無塵的那頭山大王。
只是,現在任憑這頭威猛的白虎死命捶擊,這座光塔便如虛幻的煙景一般,總讓它的巨掌穿塔而過,擊不到實處。撲騰一陣後,這隻路見不平揮爪相助的異虎才意識到,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也只是徒勞;於是便見它長嘯一聲,駕起一陣狂風,朝遠處奔騰而去,一路帶起紛紛的草葉。
而在冰塔雪陣之中,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雪花,此時仍在靜靜的飄灑。藹藹浮浮,氛氳蕭索,潔白無暇的雪朵,一如四月的柳絮飛花,在醒言居盈的頭頂身周,輕盈的徘徊回舞。
此刻,醒言已放棄了無謂的敲捶,只在那兒依壁而立,儘量挨延著時間,好等到有人發覺救援。
這時候,在漫天飛雪中,少女居盈正輕輕靠在少年的前,默默子著眼前翩翩飄舞的瓊花雪朵。在這樣靜謐的素白世界中,白衣少女這樣親暱的動作,卻讓醒言覺著無比自然。
漸漸的,原本落下即融解無蹤的紛紛雪朵,慢慢便如茸茸的蒲絮,在居盈髮髻上漸積漸多;原本俏潔的面容,現在已變得蒼白起來,恍惚間看去,少女轉的口鼻輪廓,竟變得有些透明,似乎正與四周空明的冰壁,漸漸融為一體…
看著居盈這般離的模樣,
受到她身上不住傳來的顫抖,醒言不
暗暗心驚。
於是,為了讓少女不至於在冰雪中凍僵睡著,醒言便扶著她在這片狹小的空間中轉圜行走。一邊走,一邊又把自己與趙無塵結怨的事兒,擇要跟她說了。
就在他恨責自己因一時之仁,而將居盈牽扯進來時,卻聽得這位已重獲幾分生機的少女柔聲說道:“此事不怪你。你做得完全沒有錯處。只可惜當時沒和你在一起,否則又可以像去年秋天夜捉貪官那樣,一起對付那個徒。只是…”
“和現在的醒言相比,我卻沒什麼法力。即使在,也幫不上什麼忙。”聽得少女自怨自艾,醒言急忙想出言排解,卻聽她又接著說道:“其實今這事,還是居盈累你。都怪我只想急著學法術,便沒聽你勸告,又…又不想有人隨從,才遭惡徒挾持,反累你遭此苦楚。”
“居盈切莫這麼說。”醒言趕緊接話:“其實,趙無塵這殺才自那事之後,變得溫良謙恭,誰能想到他內裡竟還是如此怨毒?我倆與他同門,原是防不勝防。如非今此事,他
定還有其他事由引我入彀。”說到這兒,這位扶曳著少女的四海堂主,不
又變得怒氣
:“想來想去,還是沒料到世間竟有這等惡徒!早知如此,當
我實該將他一劍殺卻,最多隻是賠得一條
命,也省得今
連累你這樣嬌貴之身!”想到
憤處,醒言抬腳便朝身旁冰壁胡亂踢去。正狂怒間,卻只覺一隻宛若涼冰的小手輕輕握住自己的手掌——原是居盈聽到“嬌貴之身”四字,不覺幽幽嘆了口氣,便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其實今
能與你共赴患難,正是盈掬朝思暮想之事。唉,那等惡人…我卻想起一句話。”
“什麼話?”心情盪之時,醒言並未聽清少女的自稱。
“我曾見過這麼一句話:與其溺於人,寧可溺於江。溺於江猶可遊也,溺於人不可救也。”
“…這句話說得甚是!”品了品句中涵義,醒言大為嘆;
賞之餘,又如往常般問道:“居盈,這話你是從哪本經冊中看來?我卻從沒讀過。”
“這是在家時,我晚餐前浣手玉盆上的一句銘文。”
“哦,原來如此!”正若有所思的少年,順口答得一句,卻沒發現旁邊少女神忽有些慌亂,便似說錯話說漏嘴一般。
醒言此時想的,卻是從居盈那句“溺江”之言中,聯想起自己所會的幾種法術。此時他才發覺“冰心結”、“水無痕”、“闢水咒”、“瞬水訣”雖然也似不少,但此時卻都派不上用場;而那個屢助自己度過難關的太華水,現在又起了些變化。
自上次突出身外強行煉化那個九嬰妖魂之後,不知是因囫圇棗,還是妖魂法力過於龐大,以至於直到現在,他還沒將它徹底煉化。現在運轉道力時,那脈原本無
無形的清溪水,卻似變成一道寒冰
,雖然能助得自己不懼身周的寒氣,卻不能助得旁人禦寒——剛才將太華道力
轉掌上,一觸到居盈,卻讓她呼冷不已!
“照這樣看來,以後若離得近,也不必勞煩冰心結了。還是時短了了,來不及煉化。”
“唉,早知今,無論如何我也得學會小瓊肜的放火術了!”一想到這個“火”字,醒言心裡卻突然一動,伸手便朝袖中摸去。這一摸索,頓時便讓意興蕭疏的少年如抓救命稻草:“天助我也!這下又可多撐不少辰光!”原來,他發現自己衣袖倒袋中,恰攜著火鐮荷包!現在這冰窟之中,寒意四溢;身上的衣物,
本就無禦寒之用。若是點著生火,反倒可以再拖延一些時候。
找到緩解之法之後,醒言趕緊將居盈扶到一旁,然後便脫下自己外罩的道袍,使勁摔擰幾下,之後取出荷包裡的艾絨,緊覆在火石上,彎躬背,將這些取火之物護在身下,然後用火鐮在火石上迅速擦擊。
只一下,便聽“噝啦”一聲,幾點耀眼的火花從火石邊緣躥出,正將緊挨的艾絨瞬時點燃!
一見艾絨燃著,醒言趕緊將它湊到自己的布衣上——謝天謝地!幸好這古怪法寶裡面的雪花,似乎只具六出之形,並不能真正融化為水;因此,現在他很容易就將道袍點著。
“哈哈,那家週記雜貨鋪老闆,果然沒蒙我,這火鐮果真物美價廉!”瞧著手中越燃越旺的道袍,醒言打定主意,今若能脫離災厄,以後四海堂中所有
常用品,只要周掌櫃家有,便不去第二家買!
只不過,欣喜之餘,少年卻又有些懊惱:“早知道,我今就該多穿幾層棉襖!”看手中布袍已經燃起了勢,醒言便抬起頭,準備招呼那位渾身冷戰的少女過來取暖。只是,展眼看去,卻發現居盈正一臉怪異的看著自己——“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直到看見居盈古怪表情,一直光顧著高興的四海堂主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只穿著上下兩件內裡襯衣;自己這胳膊大腿,此刻竟都在姑娘面前光溜著!
一察覺到這般窘態,從沒這樣失態的少年立即手足無措,紅著臉便要跟少女賠不是。卻聽對面少女說道:“醒言,你這樣,不怕自己凍著麼?”一聽她這滿懷關切的懇切話語,只著單薄內衣的四海堂主這才放下心來,略帶些尷尬的招呼道:“不怕,我有練功。居盈你快過來取暖。”
“嗯。”扶在冰牆旁的少女,聞言便嫋嫋走過來,和光著膀子的少年一起,圍著地下這堆衣物燃成的篝火取暖。
映著明亮的火光,原本臉蒼白的少女,這時又重泛起些鮮豔的血
。只是…
“瓊肜她們咋還不來找我們?”看著眼前這堆轉眼就將燃盡的篝火,醒言心下不又有些焦急起來。看著眼前面
與雪花一樣素白的少女,情急之際,又怪道起自己道袍來:“這袍服看起來寬大,卻恁地不經燒!”他卻忘了,平
自己還常常誇擅事堂發給的這袍子,穿起來既輕便又
滑!
眼前火堆轉眼即盡,於是過得一陣,醒言上身已是赤。
過不得片刻,他的上著襯衣,轉眼又化成一堆灰燼。
望著少女不住顫抖的嬌軀,現在身上只著片縷的少年堂主,故作誇張的喃喃道:“這、這已是我的極限了…”
“醒言。”正胡言亂語時,忽聽對面的少女叫了自己一聲。
“呃?何事?”
“醒言…”短短這兩字,對面的玉人,卻呼得兩遍;並且,輕呼之時,竟還似言又止,原本一片瓊光的粉臉上,現在竟又泛出些血
。
這番古怪情形,直看得醒言狐疑不已,心中暗暗驚道:“莫不是居盈她、已凍得神志有些不清了?”正胡思亂想間,卻見對面的嬌娃,伸出玉手,指了指兩人之間餘煙嫋嫋的火堆,又指了指她自己,然後卻不置一詞。
“難道…!”畢竟,醒言神志此時仍是萬分清醒;見到居盈這樣手勢,如何不明白她的涵義!
霎時間,少年腦中似乎又被重石猛擊一下“轟隆”一聲巨響,只覺著全身血,瞬時間全都衝到了腦門;整個面容,變得與瓊肜妹妹的朱雀神刃一樣火紅!
正在口乾舌燥、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之時,卻見咫尺之遙的女孩兒,臉上已絲毫沒有甚悽愴憮然的神。這時節,貌可傾城的少女,秋水般的明眸中已
離起一層朦朧的
霧;瓊葩玉蕊樣的粉靨上,溢滿了嬌赧幸福,在漫天飛雪的映襯下,正是神光動人,俏豔如花!
而就在疑真疑幻之間,這位雪凝瓊貌的傾城少女,輕啟玉珠點就的絳,對著面前十七歲的少年,半含羞澀的說道:“我、我卻不願自己解…”細若蚊
的話語,卻如洪鐘大呂般撞擊著少年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