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庭空鳥語溪山夢裡遊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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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言這次登臺講經,真可謂是先抑後揚,奇峰突起;現在已有不少人,開始細細打量起這位原本毫不起眼的少年。

就在醒言返身回座之時,見到座間的那些上清長老,都在朝他微笑致意。而與他同來的瓊肜雪宜二女,不消說,更是面欣容,由衷的為他高興。

只是,誰都沒注意到,現在這位歸入座中、已是正襟危坐的四海堂堂主,身軀竟正在微微顫抖個不停!

原來,方才那一番憑空奏笛,正是他運轉太華道力,驅動氣在指間盪發聲。剛才醒言沉浸於笛音之中,一口氣堅持下來,倒還沒覺著有什麼異樣。但一俟事情完畢,醒言卻只覺著氣短力竭,手臂竟似有痙攣之意。再加上幾來成天擔著的心思,一朝完結,這心裡也甚是動,因而醒言現在只覺著自己膛之中,一顆心怦怦直跳,那身軀也震個不停。

尤其糟糕的是,醒言越想止住震顫,就越震得厲害!

不過,幸好今所著袍袖頗為寬大,一時倒也沒人瞧出他的異狀。現在靈虛掌門,正立於聽景臺正中之前,誦讀著經會最後的禱祝之詞。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位掌門師尊的身上。即使偶爾有人向醒言注目,也只當這是風吹袍動,絕想不到這位面容恬淡的四海堂主,內裡竟正是渾身抖個不停!

說起來,醒言方才這番虛空奏笛之技,原本只是他無聊之時偶然悟得。話說某次瓊肜雪宜二人,拋下自己的堂主,徑去山野之中採摘果實。恰好那天醒言又是無心讀經,百無聊賴之際,便起興研究了一番玉笛發聲之理。一陣折騰,似有所悟,然後他便試著驅用太華道力,在指間模擬玉管之中的氣息振盪;幾經失敗之後,最後竟讓他一試成功。

雖然,這樣空手鳴出的笛音,沒有玉笛神雪那般天然的神韻,但也已得上差強人意。只不過,往他只把這當作一個有些趣味的小把戲,當時試演成功之後,便就此撂下;卻沒想到,這個原本心目中的雕蟲小技,今竟起到救場之用。這麼一想,醒言不免便有些恩戴德,開始琢磨起它的重要意義來:“呣,此技甚妙!以後急切之間,倒可省得去拿笛兒…”正在醒言胡思亂想之時,聽到那臺下的道樂班兒,又開始奏起樂曲來。這時奏的,正是道門功課結束時的樂曲:“送天尊。”這首“送天尊”屬廣成韻,用於道教法事功德圓滿後,道眾們謝諸天神真的福庇,祈求普天黎庶無災無障的贊韻。

在這中正平和的道曲聲中,列在聽景臺上的諸位上清長老,和著音韻節拍,開始齊聲唱起道曲相應的經咒來。

清靜幽緩的絲竹鐘磬,再加上帶著幾分蒼涼的道唱玄聲,終於讓醒言身上這陣不合時宜的顫抖,漸漸的趨於平息…

現在,平靜下來的四海堂主,也按著節拍,隨著眾人曼聲唱起來。

在道曲即將結束之時,只見立於聽景臺正中的上清宮掌門靈虛真人,隨著編鐘擊出的渾厚音節,足踏九宮,禹步高聲頌祝:“巍巍道德,功德圓成;永度三清,長辭五濁…”隨著掌門這一聲頌唱,臺上臺下所有上清弟子,齊聲唸誦道:“無量天尊!”隨著這一聲直衝雲霄的道號宣誦,上清宮七月初一的講經盛會,便功德圓滿,正式結束。

講經會結束之後,松風坪上的上清弟子並未完全散去。不少弟子,從崇德殿中領來草蓆酒蔬,在這松風坪上鋪排開,四五成群,結伴而坐,開始飲酒暢談起來。

這般做法,正是羅浮山上清宮一個歷史悠久的傳統。每次講經會結束之後,這些稟修逍遙的上清羽士,便會在這松風坪石臺草茵之上,幕天席地,呼朋引伴,或在松間飲酒,或在石上談玄,即可修行心得,又可增進同門友誼,正可謂是一舉兩得。

自然,現在那些紫雲殿中的一眾女弟子,便大受歡,一人常得多處相邀。

醒言現在正跟靈虛、靈庭等上清宮中各殿首座,一起在聽景臺西南側的松蔭之下飲酒;與他同來的瓊肜、寇雪宜二人,便被託在相的陳子平、華飄塵等人的席間。

許是今表現出人意料,現在這位年未弱冠的少年,列於這些名動道門的宿耄之間,一時竟沒人再覺得有啥不恰宜。免不了,自會被問起今演講之事,醒言便揀著些恰宜之處說了,一番酬答,倒也應對得體。

飲過幾巡淡酒,忽聽得靈虛掌門說道:“今諸位道兄正好都在,我正一事要跟各位商議。”

“哦?請掌門師兄示下。”

“也不是如何大事。前南海郡太守遣來文書,言他轄下的揭陽縣中,山匪猖獗,屢剿不滅,現在那些匪徒聲勢愈發壯大,擾境劫民,禍害甚大。”聽靈虛說到此處,那位盤膝坐在一旁的靈庭道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師兄,這剿匪一事,本是官家之責,卻與我上清有何關係?”

“本來也並無干係;只是那段太守說,原本這些山匪也不足為慮,只是最近不知怎地,每次郡兵前去剿匪,銜尾追擊之時,在那些匪人身後,總是平地生出火焰,如壁如牆,阻住官兵去路,每每就眼睜睜看那些山匪揚長而去。”

“這麼說有術士妖人暗中協助匪孽?”

“正是。所以段太守憂心忡忡,只好向本門求援。諸位道兄,現在便可小議一下,看看有無合適人選,去協助官兵剿匪。”靈虛子話音剛落,便聽到清溟道人心直口快的話語:“稟過掌門師尊,這斬妖除魔之事,本教自然義不容辭。只是貧道覺得,官家常常誇大其詞,說不定只是匪人施用火計而已。即使真如公文中所說,恐怕也只是疥蘚小妖,實在無須大動干戈。”些些小事,便要來驚動上清掌門,清溟頗覺著有些不耐。

不過,對於他這種不以為然,那位喜怒不輕易形諸顏的靈虛掌門,卻少有的沉下臉來,沉聲說道:“清溟啊,官府之事,從無小事。我上清宮雖然修的是天道,慕的是仙法,但畢竟這殿廟觀堂還在人間。諸般事宜,有賴朝廷之處頗多,又如何能對官府忽忽視之?”

“師尊教訓得是。”見靈虛不悅,清溟趕緊起身稱歉。

正在席間氣氛有些尷尬之時,忽聽得有人話道:“既然是疥蘚小妖,卻又擾動黎民,何不就讓小子前去歷練一番?”眾人循聲瞧去,那位遂自薦之人,正是今表現不凡的四海堂少年堂主。

原來,聽得靈虛、靈庭、清溟一番對答,醒言便又動了那路見不平的心思。這位久在市井中行走的少年,深悉那匪患的害處。在鄱陽大孤山中出沒的那些匪寇,向來都是頂著替天行道之名,幹著傷天害理之事。這些好漢,視人命如草芥,劫道時一有不趁意,便揮刀屠戮,隨便拋屍於道旁。

因此,一聽是匪禍連接,再聽得清溟分析只是小妖作怪,估計自己也能對付,醒言便藉著幾分酒意,來跟掌門主動請纓。

呆在抱霞峰千鳥崖這幾個月,醒言也頗有些靜極思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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