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目電聲雷長舒龍吟虎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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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那位上清宮的少年?”

“唉,現在甭說這樣的小曲,即使用那龍鍾鼉鼓,也無法挽回眼前的敗局!”聞得這縷笛音,林旭鮑楚雄等人都是一臉苦笑。不過,那些郡兵聽了這虛渺飄來的笛聲,神倒是振奮了不少,又重整旗鼓,奮力擋殺起來。

只是,漸漸的,這戰場內外人眾,忽發覺隨著那笛聲飄颻,四周的天地正變得有些異樣起來:現在那天頂的彤雲,已在不知不覺中暗換了顏,由明火一樣的亮紅,逐漸轉變為滯重的墨。原本輕薄明快的雲陣,現已漸漸厚重起來,鋪天蓋地,便像一口黑鍋,將整個火雲山倒扣其中。而在那黑雲幕之後,正有無數個沉重的悶雷,在低低的嘶吼咆哮。

現在這火雲山坳中熊熊燃燒的焰苗,似已變成黑夜中的篝火。正是:烏雲鬱而四,天窈窈而晝陰;雷殷殷而響起,風蕭蕭而並興!

見著這古怪的天變,無論是蠢蠢動的匪徒,還是苦苦纏鬥的人獸,全都不自覺的放緩了動作。

而在這風起雲湧、天地變之際,那抹之前影影綽綽的笛聲,現在卻變得無比清晰,正伴隨著天邊的悶雷,將每一個跳動的音符傳入眾人耳廓,就好像那吹笛之人,正在自己耳旁吐奏——隨著一聲飄於雲端的笛音水般急轉而下,那些正在煙熏火燎中的南海郡兵,忽覺得臉上觸得幾點清涼。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傾盆大雨便已瓢潑而下;千萬道壯的雨柱,就如天河倒掛,將天地連接到一處;地上原本四處肆的火舌,早被這突如其來的天水瞬即澆熄。

“哈哈~真是老天有眼!”這些眼看著便要遭殛焚之災的南海郡兵,見著這從天而降的雨水,頓時都有種死裡逃生的覺。戰場之中,處處冒起火苗被雨水澆熄後產生的縷縷青煙;這些帶著幾分水火腐氣的煙味,嗅在鮑楚雄等人鼻中,卻覺得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只不過,這場於官兵而言不啻是久旱甘霖的暴雨,對那些大風寨匪人來說,卻是大大的不合時宜。那匪首金虎焦旺,正在雨水中大罵老天爺:“倒黴!晦氣!這賊老天!——火雲山從來乾旱,平時攢點水都不捨得大口喝,怎麼這節骨眼上給俺來場雷雨!”不過,讓這廝略的是,戰場中那些被己方驅策的猛獸,雖然身上那朵“神火”已被澆熄,但這些畜生仍然按著方才爭鬥的慣,繼續撲擊眼前的官兵。

“…不對,這笛聲有古怪!”場中諸人,只有這巨靈神一般的怪漢,覺著眼前這場豪雨,與那仍舊飄蕩而來的笛聲大有干係。

剛一念及,卻聽得、那原本透著一股清靈之氣的連綿笛音,驀的嘎然而止,就此消逝無蹤。

“呼!如此正好。今個老子可沒啥心情聽小曲!”雖然只是一支笛曲停歇,但這巨漢卻忽覺自己頓時輕鬆了不少。隨著笛音消逝,這惱人的雷雨也漸漸變小許多,只在那兒淅淅瀝瀝飄灑著些若有若無的雨絲。

正在巨漢與大風寨群匪暗自慶幸之時,卻猛然又覺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眼前這原本動盪不安的戰場,怎麼正漸漸變得靜止下來!

覷眼觀瞧,卻發現原是那陣中正自不停撲擊的山獸,突似集體中了魔厴,一齊放低身形,潛伏爪牙,只留獸目仍在雲翳陰影中灼灼閃動。

這副場景,著實詭異,便連那些正跟猛獸搏鬥的郡兵,也看得懵懂,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所有與猛獸鄰近的兵卒,全都執械小心戒備,提防這些似乎正在蓄勢的猛獸暴起傷人。

不過,那位巨漢此時卻有不同的覺:他下那頭獒狼,雖然仍在盡力支撐著自己的重量,但他很明白,這頭自己心訓練的兇猛獸騎,現在竟正四足發顫!

“不好!中了漢人計也!”

“這些奪寶賊子,果然沒這麼簡單!”雖然不明白倒底發生何事,但這位貌似莽的怪漢心中很是清楚,今發生如此多的古怪,一定是眼前這些狡猾的漢人,又在暗中施展了某種讓人恐怖的詭計招數!

正在這幾方各懷鬼胎僵持不下之際,卻忽聽得在那遙遠的天際,有一聲如若霆般的嘯,正從天外破雲而來!

這聲突如其來的嘯,橫奔直撞,驚心動魄,恰如蒼龍長於九霄,澎湃崩騰,如振如怒,從那浩渺的天穹劃空而下,在這火雲山野中振林撼巖,震膽摧肝!

自這一聲起,那威懾人心的磅礴嘯,便時斷時續盤桓於蒼穹之中,撞擊著眾人的耳膜,就似乎在那雲天之外,正有一條遨遊天宇的神龍,乘雲氣,御天風,睥睨眾生,鱗爪飛揚,向這火雲山野中卑微的生靈傲然宣示:綏我則安,抗我則苦;順則在青雲之上,逆則墮九淵之下!

在這無上威嚴的嘯聲中兩股戰戰、心神搖搖的人眾,只有在聲聲龍間嫋嫋餘音裡,才能發現,這樣有如神咒般的嘯鳴,音竟與方才的笛聲如此相似。

很難想象,就是這同一支笛管,方才還奏出那樣輕靈泠冽的柔逸樂曲!

而伴隨著這聲聲有如龍一般的笛音,在那盤踞在火雲山上空的烏黑雲陣後,低沉的雷聲一直滾滾無絕。與剛才略有參差的是,現在已不是笛催雷鳴,而是雷和笛

與這雷聲相伴的是,天際不停耀動著龍蛇般的閃電;紫白的電光,正無情的撕開黑黝的雲幕。從這山坳中向郡兵身後開闊處望去,西邊那原本被烏雲籠蓋的下半部天空,已被不停閃耀的電光透成一種慘淡的蒼白,正在大地鄰接的上方如水波般動盪不住。

雷聲震野,電光盪,在這神鬼莫測的天地異變面前,火雲山坳中這些素來敬畏天地神明的生靈,無論兵匪,無論人獸,全都如木雕泥塑一般,不敢有絲毫異動。

此時這些人才終於明白,為何剛才還兇狠無儔的猛獸,現在卻如膜拜神靈一般,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與大多數人在心中忙著虔誠禱告不同,曾與張醒言同行的那幾位心中,卻正如翻江倒海一般。因為,他們腦海之中,全都不約而同冒出一個似乎無比荒唐的念頭:“這些催風化雨、震懾萬獸、裹挾雷霆的神咒龍,難道、難道真是那少年奏出?”鮑楚雄、林旭、張雲兒等人心中,忽又迴響起那個小女娃兒熱切的話語:“哥哥最拿手的,就是吹笛啦!”電閃雷鳴之中,卻是那南海郡郡都尉最先醒悟過來:“慚愧!”

“不過正是得道多助。這次鮑某如若活著回去,必將那焦賊人頭一起帶回。”鮑楚雄這句低沉嘶啞的話語,伴著天上滾滾雷聲道出,卻讓那位還在七八丈開外的金虎焦旺,猛然打了個冷戰。

正在鮑楚雄要喝令手下軍卒,越過呆滯不動的猛獸直接向林前匪眾攻擊之時,卻聽得耳邊那段正自長鳴的嘯,竟冷不丁嘎然止住。

然後,便見這滿場鄧鄧呆呆的山獸,忽如蒙大赦一般,朝四下落荒逃去。急急奔踉之間,倒撞倒好幾位軍士。

而這些逃躥的猛獸,大多都朝山坡林中奔去,頓時又把林前那些沒啥思想準備的山匪,直衝得七零八落。

除了這些倒黴的郡兵山匪,場中還有一人,也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猛獸大逃亡中損失慘重:此人正是那被林旭幾人圍在垓心的怪漢。

現在,他那頭訓練有素的狼騎,在那笛嘯終止之時,終於停住四足的震顫,重又回覆了活力——於是,這匹獒狼終於有力氣將背上之人顛落塵埃,然後便義無反顧的絕塵而去!

頗為可惜的是,這怪漢的對頭們卻一時反應不及,又要閃躲那位捨命衝撞突圍的獒狼,因而並沒能把握住這個絕好的機會。

等林旭盛橫唐醒悟過來時,這位摔得灰頭土臉的怪漢,已如一座小山般重新站在他們面前。

不過,現在這位大風寨山匪的主心骨,手中已沒了那能放火的赤焰葫蘆;光憑他的武勇,在這些人數仍然佔優、猶有剩勇可賈的郡兵面前,已不足為懼;被生擒或被斬殺,只是遲早間事。

而那些壞事做盡的匪徒,目睹眼前這電閃雷鳴的駭人景況,不免就回憶起從前長輩嘮叨過的神鬼報應典故——雖然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故事,刀頭血的亡命徒們早已多年沒想起過,但此時,卻極不合時宜的蹦到眼前,並且那種種恐怖場景,還都那樣維妙維肖!

現在,這些疑神疑鬼、內心恐懼的匪徒,再經那逃躥的猛獸一衝,已真正變成一群烏合之眾。

這場一波三折的戰鬥,勝券似又重新掌握在得天襄助的剿匪軍兵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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