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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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珍重!”十多雙手齊齊握了上來,門外北風呼嘯,室內火光熊熊,城牆外的不遠處,敵人已經磨刀霍霍。楚喬一聲令下,戰士們紛紛轉身踏出房門奔赴各自的戰場,就此之後,也不知何人能夠迴轉,何人能夠生還。

楚喬纖細的身影站在昏黃的燈光之下,巨大的地圖擺在身前,上面千溝萬壑,道道山樑河水,無不是燕北的水土之地,楚喬緩緩了口氣,然後披上大裘踏出房門。一個矮小的身影突然跑上前來,脆生生的問道:“大人要上哪去?”杜平安提著一盞燈籠,穿著不甚合身的軍裝大衣,臉蛋被凍得通紅,楚喬默默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去軍需廠!”赤渡城雖然守備不多,但是因為佔據著赤水的地利,水路通便捷,城市還算繁華,擁有人口十萬餘,送走了婦孺之後,城市內如今還剩下四萬多新徵的民兵。讓這些沒見過血的新兵去和大夏對抗無疑是找死,楚喬也並沒有寄望於依靠他們保衛赤渡,比較起戰場,她給他們找了一些更合適的地方。

此時此刻,軍需廠叮叮噹噹一片喧囂,雖然已是深夜,但是無數的火把被綁在牆頭上,巨大的銅爐到處都是,男人們揮汗如雨,各司其職,推著小推車來來回回。

“大人,這是什麼地方啊?”孩子瞪大眼睛問道。楚喬目光深沉,臉上帶著幾絲遺憾,緩緩說道:“這是燕北中興的希望,只可惜我們的時間太倉促,不然何懼區區夏兵?”裡面有人看到楚喬,連忙通知了進去,不一會,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急忙跑上前來,兩天之前,這個人還是城裡一個普通的鐵匠,如今,他已經成了西南鎮府使兵器鍛造司的首席指揮官了。

“大人,這麼晚了過來,有什麼指示嗎?”楚喬搖了搖頭:“我只是過來看看。”

“那大人要進去嗎?”

“不了,”楚喬搖了搖頭,定定的望著前面,鐵匠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還有被灼燒的痕跡,他看著這位年紀輕輕的女長官,微微有些發愣。

這位長官和他以往見過的都不一樣,年紀輕輕,可是看著她的眼睛,他卻絲毫覺不到年輕人身上的那種浮躁和淺薄,她好像見過了太多,經歷了太多,於是變得淡定自若,又深沉如海,讓人看也看不透。他在想,這位長官,一定是吃過很多苦的,不然怎麼會擁有這樣一雙眼睛呢。

夜晚的風吹在楚喬的臉上,冰涼涼的,她穿了一身藏青的大裘,衣領上的狐狸簇擁著白皙的臉孔。

“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啊?哦,恭送大人!”老鐵匠仍舊是當初面對官員的那一套,彎的低低的,險些將頭貼在自己的膝蓋上,等抬起頭之後才發現,人家已經走得遠了。

戰爭在當天晚上就已經打響,赤渡的原守備們被嚇得兩股戰戰,然而,戰鬥的最初卻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烈,敵人的後備力量似乎被牽制了,讓他們不得不將大批軍隊回援防守,後方陣型大亂,不時的出現小規模的騷動。

楚喬知道,那是風汀在賀蘭山附近的狙擊發生了作用,夏軍處於人生地不的環境下,並且戰爭到此時,他們也沒有得到燕洵和第二軍的消息,以趙颺的謹慎,一定會有所小心,而她派出五路遊擊軍的目的,就是要給對方虛虛實實的顧忌和牽制。

然而,趙颺的確是優秀的將領,雖然風汀已經立下了軍令狀,楚喬也對戰略的進攻防守轉移做出了周密的計劃和方案,但是賀蘭山的攻勢還是在第二天清晨就宣告破滅,原定的兩防守連一都沒有撐下來,只是一個晚上,一千名西南鎮府使全軍覆沒,連一個都沒能活著回來。

因為風汀的潰敗,慕容和阿木提前遭遇了大夏的全力進攻,戰鬥從早飯時開始打響,一直到正午時分才逐漸趨於安靜下來,阿木的弟弟從小路逃回來,宣告了戰事的結束和失敗,兩千名民兵死傷大半,剩下的被打散,不知所蹤。

大夏氣勢如虹,全力猛撲赤渡城門,然而卻在松葉林附近遭遇了突如其來的阻擊,一隊彪悍的隊伍好似尖刀一般入了夏軍的側翼,不過五百人的隊伍竟藉著林間的地利如入無人之境在側翼夏軍中走了整整三個來回,還燒燬了中央大旗,並點燃了夏軍的中軍大帳,為首的年輕將領一箭穿了軍中副統帥的太陽,箭上帶著繩索,回拽的時候帶走了夏軍統帥半邊腦袋。

夏軍大譁,那名統帥的親兵衛隊當先追了出去,趙颺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於是,就在當天大夏損失了八千名銳衛兵,全部被淹死凍死在千冰潭的冰湖裡。

以二十萬大軍來襲,竟遭此敗績,夏軍大怒,就連趙颺都控制不住軍中復仇的聲音,迫不得已下,他不得不暫緩步伐,先將矛頭對準了城外的這批遊擊軍,奈何烏丹俞人數較少,機動靈活,深諳附近的地形和環境,竟然帶著五百人在夏軍地毯式掃蕩的戰況下游擊了兩,仍舊沒有喪失戰鬥力,為赤渡的城防贏得了難能可貴的時間。

然而兩之後,趙颺突然收斂了所有的攻勢,就在燕北軍疑惑不解的時候,夏軍突然下令全軍伐木,二十萬大軍齊齊出動,不出半,偌大一片松葉林全部被砍伐乾淨,烏丹俞的五百人遊擊軍徹底暴於敵人的眼皮之下。

楚喬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眼睜睜的看著烏丹俞帶著五百人像是一顆石子一樣被夏軍的灰甲汪洋沒,馬蹄滾滾,只是一個衝擊,就將那一處小小的水花平息了下去。

“為自由而戰!”零星的衝擊聲遙遙的傳來,整個赤渡城頭一片死一樣的安靜,戰士們脫下頭盔,眼望著在城外奮戰的戰友,很多老兵都靜靜的下淚來。

夕陽如火,用了整整三,夏軍終於對赤渡城完成了第一次合圍,司徒敬站在趙颺的身邊,恭敬說道:“稟告十四殿下,已經從抓來的民夫口中查探清楚了,城中的守軍是帝國的叛徒西南鎮府使,統領他們的將領是個女子,也是帝國的叛徒,名叫楚喬。”

“楚喬?”這兩個字很平靜的從他的口中吐出,趙颺緩緩眯起眼睛,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那個下雨的黃昏,青巖紅瓦,九曲迴廊,無意的一撞,書卷飄散,被兄弟們取笑辱罵的倔強皇子直的跪在廊下,遠處書墨清香,淡遠飄來,青衣的少女爬上廊頂,補好了漏水的瓦片,平和的風吹過她單薄的背影,裙角飛揚,烏髮如墨,雪白的繡鞋邊沾了淺淺的青苔…

明明不過一年的時間,可是趙颺卻覺得似乎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他還記得燕洵逃出真煌那一晚趙徹指著那個身影說的一番話。他這個七哥,空有錦繡才華,但卻不懂變通之道,不善權謀之術,這樣的人在亂世可開創不世之基業,然而在朝堂上,卻永無立足之餘地,不過,他卻不得不承認,趙徹的眼力是極好的,當他一語成諫,終成今之局面。

“殿下?殿下?”司徒敬低聲說道:“請下軍令。”行路艱難,多年宮廷生涯,從無人願意對他施以援手,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人間冷暖,世態炎涼,他早已見了太多,也經歷了太多。

記憶裡的畫面漸漸遠去,趙颺雙眼深沉,緩緩說道:“全力進攻,攻破赤渡之後,屠城祭旗。”

“呼”的一聲,大風嗖然吹起軍旗,在寒風之中獵獵翻飛。

趙颺淡淡的靠在被燒了一角的中軍大營裡,恍惚間想起臨行前所發一個誓言:“我發誓,這一生,我再也不要追隨在別人的馬後。”所有擋在前面的東西,全都滾開吧!城池、軍隊、敵人、親情、軟弱、猶豫,還有…良心!

夕陽的映照之下,夏軍終於對赤渡城展開了第一次全力的猛攻,千軍萬馬在平原上鋪展開來,人頭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馬蹄如雷震,呼嘯奔騰,騎兵團身著整齊統一的軍裝,馬刺閃亮,戰刀森然,鎧甲在夕陽下閃動著血一樣的紅光,燕北的戰鷹在天空中長嘯,寒風如冷刀,捲起紛揚的大雪,天地間一片瀰漫,形成一道詭異的白霧,龐大的軍隊隱藏在白渦,更顯其赫赫之威!

“殺敵!”響徹天地的怒吼衝鋒聲突然傳來,大夏的號兵吹響了戰鬥的號角,第一騎兵團的戰士們一把拔出戰刀揮舞在頭頂,如狼似虎般奔向那座低矮的城牆。重甲騎兵團緊隨其後,步兵分佈兩側,弓箭手在盾甲兵的護衛下前衝,伏在壕溝之下準備攻擊。遍目所及,到處都是敵人的馬蹄和鎧甲,到處都是刻著大夏軍部鍛造名稱的刀鋒,士兵們在怒吼,大地在止不住的震動。地動山搖,呼喊聲響成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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