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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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不該殺了袁太后,她畢竟是陛下是妃子,是小陛下的母親!”鐵由滿臉通紅,大聲說道。
“一個無用的女人罷了。”孫棣不屑的冷哼一聲,沉聲說道:“為今之計,唯有想方設法保住大夏,才能讓我們有息之機。在燕北滅掉大夏之前,如果我們無法
併懷宋,那麼將來必定落入重重包圍之中。”說罷,他的目光突然現出一絲狂熱了,他轉過身來,緊緊的盯著鐵由,沉聲說道:“只要楚大人在我大唐一
,諸葛玥就必定不會離夏返回青海,只要他不走,燕洵就不能無視翠微關而發全部兵力攻打雁鳴關,大夏不滅,我們便有了休養生息的時間和機會。而且以楚大人和燕洵諸葛玥二人的關係,必然會為我們
來兩方在政治上的支持,國內勢力若有異動,不得不考慮其他兩國的態度,小陛下的皇位便安穩無憂,靖安王等人便是要
手,也會有些顧忌。更何況,秀麗軍戰鬥力極強,忠心耿耿,不下於陛下的狼軍,當是王師的最佳保證。楚大人本身極具軍事政治才華,深得大同行會殘餘勢力的推崇,堪當大任,且對陛下有情有義,本身也無親族家眷,身為女子,更無野心,這般輔政人物,當今之世,你還能找到第二個嗎?”鐵由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同僚,好似不認識一樣。
孫棣看著他,靜靜的說道:“你若是想看著大唐基業毀於一旦,想做大唐的千古罪人,不妨將剛才我說的話告訴別人,同僚一場,我不怪你寡情薄意,只怪我的心思不能為世人所理解。”
“可是,你要楚大人她…你這不是在誤人終身嗎?”孫棣搖頭一笑,輕拍了拍鐵由的肩膀,淡淡道:“我雖然相信楚大人沒有野心,但是我卻不能不防著別人,如果將來諸葛玥真的娶了她,難道還要讓青海王的夫人來做我大唐的監國嗎?”天上明月皎皎,灑地鋪銀,男子轉身昂首離去,聲音從遠處飄渺而來,帶著幾絲難言的淒涼:“帝王之路,怎容得婦人之仁?地獄幽深,無人敢往,便讓我一人獨去…”月影傾斜,秋風蒼茫的吹過,遍地梧桐秋葉,一片清寂之。
宓荷居仍舊是一樣的冷清,只是如今卻已經成了整個金吾宮內最有人氣的地方,最起碼還有活人的走動,而其他地方聽說連夜行的鳥兒都不願意飛落了。
金吾宮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不再有歌舞,不再有酒宴,不再有肌膚藍
眼眸的東胡舞姬,更不再有徹夜而歌的優聲伶人。
整座宮殿都寂寞下來,連夜鶯都識趣的飛離了這座沉默的宮殿,宮殿突然間變得那麼寂靜,走路的時候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聲。所有人都在悄無聲息的活著,似乎稍稍大聲一點,就會驚動那些剛剛死去還沒有消散的亡靈,宮裡的白幡白綾如同一條條雪白的女子手臂,依稀間,眼前再次晃過不久前這裡的錦繡繁華、酒鼎奢靡,然而轉瞬間,塵土歸墟,一切已然消散。
所有的一切都在想念著那個人,包括這裡的連綿梧桐和清水碧波,還有每一道飛簷斗拱,每一處庭院假山。
皇帝剛剛睡著,就躺在楚喬的上,這孩子當
親眼目睹袁太后自盡,多
來沒有一個好覺,此刻小眉頭仍舊緊緊的皺著,似乎睡夢中也在害怕一樣。榮王躺在一旁的搖籃裡,卻睡的很踏實,嘴角彎彎的,像極了他的父親。
楚喬坐在窗前,沒有半點睏意,一隻白燭靜靜的燃著,燭淚低垂,火光下隱隱有一絲丹紅,恍若女子珠淚下滾落的胭脂。
手上捏著厚厚的一摞書信,火漆完好,全部都沒有拆封。
她就那樣坐著,已經足足有兩個多時辰了。
孫棣的話不由得再一次迴盪的腦海裡,她緩緩回過頭去,看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心底一片空濛的茫然。
已經十三封信了,他必是著急萬分,若不是如今大夏如此局勢,恐怕他早已隻身前來。
楚喬的嘴角滑過一絲淡淡的笑,在腦海中想象著他生氣的樣子,眉頭必是緊皺著的,眼睛瞪著她,嘴抿成一條直線,像個賭氣的孩子。
這信裡,會寫什麼呢?會生氣的罵她?怨她?還是會殷殷的叮囑她?
也許都會有吧,但是她卻不想去看了,這條路那樣冷,她不能轉頭去看別的路上的火光,一旦她看了,她怕她再也沒有勇氣往前走了。
口的熱度一寸寸的冷下去,漸漸凝成了一坨堅冰。她恍惚間又想起了那一晚他對自己說的話,當時桂樹輕搖,月光明媚,他轉過頭來看著她,目光那樣清俊,緩緩的問:“路還沒有走到底,也許還會有別的變數,你怕嗎?”當時的風那樣輕柔,天氣是暖暖的溫熱,她的衣袖被風鼓起,像是翩翩
飛的蝶,她當時拋卻了一切心結,靜靜的輕笑說她不怕。然後他就溫和的笑起來了,那是極少見的,沒有尷尬、沒有賭氣、沒有鬥嘴、沒有爭執,他發自內心的對著她微笑,然後在月
下緩緩俯下頭來,在她的
邊輕輕的吻,有力的手環住她的
,
齒摩挲著她的柔軟和芳香,
允著多年憧憬的甜美。
然而,這個夢還沒有開始,就將要終結了。
歲月於她,已然是千刀萬剮的凌遲與割裂,命運虛無蒼茫,猶如燒過荒原的熊熊野火,撲不盡,澆不息,永無靜好,從無安寧。
她緩緩的伸出手來,捏起書信,放置在燭火之上。火苗高高的燃起,燒得信封微微曲捲,漸漸泛黃,火舌蔓延,終究化作黑灰。
“小姐!”梅香端著宵夜走進來,驚得輕呼一聲,幾步跑上前來,一把將那燭臺推倒,驚訝的問:“你在幹什麼呀?”楚喬也不做聲,只是靜靜的看著已經燒了大半的書信,剩餘的一半也是黑灰翻卷,殘破不堪,像是千瘡百孔的蛛網蒙上了黑塵,在燈火下,有著矇昧的光。
“小姐!”梅香驚訝的瞪圓了眼睛,突然抓住她消瘦的雙肩,擔憂的問道:“你不會、不會是打算聽那孫棣的話吧?”楚喬就那麼仰著頭靜靜的看著梅香,梅香突然覺得楚喬的眼神似乎已經死了,變成了一片殘灰,沒有半分生氣。她緊張的抓住楚喬的手,使勁的握著,著急的說道:“小姐,這個事情你可不能犯傻,這是一輩子的事,唐皇雖然待你好,但是他已經不在了,你只是一個女子,憑什麼要你背起整個大唐江山?”楚喬仍舊不說話,梅香急的額頭冒汗,眼淚盈在眼眶,聲音顫抖的說道:“小姐,你不能再辜負四少爺了,你不能答應,你醒一醒,你可不能犯傻!”一陣風突然吹來,呼的一聲吹起地上的信灰,幾片還未完全燒完的信箋翻了個個,燈火下隱隱可見幾個清俊飛揚的字跡:切要等我…
等你…
楚喬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可是卻沒有眼淚落下,燈火從她的裙角爬起,一寸寸的覆上淺淺的光。她的心的痛,卻哽噎的說不出話來。
“小姐!”梅香突然哭出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上的孩子被驚醒,睡眼模糊的坐起身子,看到梅香哭也有些嚇呆了,愣愣的看著楚喬,張開一雙小手,輕輕叫道:“姑姑。”孩子的聲音驚碎了她心裡的沉寂,楚喬站起身來,就要去看孩子。卻被梅香一把扯住裙角,女子淚眼朦朧的仰頭望著她,聲音那般哀婉,悲聲哭道:“小姐,活人為什麼要為死人活著?”楚喬的腳步頓時就愣住了,她愣愣的回過頭來,看著梅香紅紅的眼睛,一雙青白的手不自覺的開始顫抖起來。
“小姐,你不能再辜負四少爺了,你不能。”梅香眼淚潸然而下,悲聲說道:“你忘了那首歌嗎?月兒照你魂,催你早還鄉,小姐,一定要到失去了才知道後悔嗎?你今要還虧欠唐皇的債,焉知他
會不會有機會補償四少爺?逝者已矣,難道要讓活人永遠活在痛苦和傷心之中嗎?”梅香一個頭磕在地上,大聲說道:“小姐,跟四少爺走吧,梅香求求你,走吧!”
“壞人!”李修儀突然從上跳下來,一把撲在梅香身上,就將她撞倒。小小的孩子像是一隻小獸一樣,使勁的去抓梅香的頭髮,一邊廝打一邊大罵道:“壞人!你是壞人!你要搶走我姑姑,你要讓我姑姑走!壞人!”楚喬連忙將李修儀抱在懷裡,孩子猶自在她懷裡掙扎,一雙眼睛充滿恨意的看著梅香,像是一個失去了母狼的狼崽子。
“壞人!儀兒已經沒有父皇和母妃了,還要搶我姑姑,壞人!”孩子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尖銳的刺在楚喬的心上,那一瞬間,仿若有一口血凝在喉間,幾衝口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