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險境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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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一聲高叫,道:“老九——”疤面老九道:“古兄,請指教——”古董道:“老九,這件事本來是因為老夫惹起的,理應由老夫自行決解,否則,老夫這個罪可大了…”疤面老九冶哼道:“古老哥,你可不能攔我,在下這是為兄報仇…”古董道:“老夫當然不會攔你,不過這件事不能依你,在咱們地面上,咱們可不能被人說是仗勢欺人…”疤面老九嘿聲道:“老哥走開,兄弟跟他拚了。”古董道:“老夫先來,我不行時你再來…”這時柳玉嫂開陘了,高聲道:“二位別爭也別嚷了,人家姓石的仗著一把破劍,自以為了不起,不把咱們放在眼裡,你倆也就不用客氣,二位就一齊上吧…”七公公沉聲道:“這是什麼話?”柳王嫂嚇得神一變道:“是…”七公公道:“咱們黑鷹派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瞼的人物,豈可這樣不顧江湖道義,再說姓石的也不過是一個人,諒他也飛不出去,何必二對一——”柳玉嫂粉面羞紅,道:“是,是。”七公公道:“老九——”疤面老九道:“七公公,我——”七公公道:“我懂你的意思,絕不會令你失望。”他目光朝古董斜睨了一眼,道:“古老弟,你先下去。”古董嘆道:“七公公,為了老夫一人之事,驚動貴派諸朋好友,著實舍老夫於心難安,街請——”七公公道:“這一場由老九先吧,否則他不會安寧的——”古董拱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朝疤面老九欠身道:“老夫在這裡先行謝過。”說著坐了下去。
疤面老九大聲道:“別盡說客氣話,老哥,我不行你再來——”劍光斜轉,顫閃出一連串豔奪目的寒光。
他沉聲道:“姓石的,亮傢伙——”石仁中道:“用得著麼?”疤面老九怒道:“你太狂了吧!”石仁中道:“對你來說也許是狂了點,但在我來說,那本用不著,如果我對任何人都撤兵器,我的劍術也未免太不值錢了。”這一番話把疤面老九說得面紅耳赤,憤怒難按。由對方的言辭,他知道對方是在諷刺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吼道:“好,你要早死,我就送你上路。”一挫,劍似蟒蛇翻身,人似落葉疾旋,森森劍氣挾著那股寒光,陡然朝石仁中的身上罩去。
劍勢壯大,森冷無情,他的身手畢竟不凡。
石仁中沉聲說道:“老九,你要沉住氣——”身形略移,右手輕揮,一股大力如磁石樣的把疤面老九那飄忽疾的劍雨引向一邊,劍劍落空——一劍直戳,卻朝右方偏去——又是落空——疤面老九駭然道:“
門…”他不信也不敢信,七劍並灑而出——但四周的武林高手卻寒慄了,對方這一手“大力接引手”的功夫古老相傳,識者不多,見者更少,而今,這種失傳千百年的功夫,居然在對方身上出現,那份震駭非筆墨能形容了。
這種“大力接引手”是罡門頂尖的以力使力功夫,對方的力道愈大,他所接引的力道也大,直至對方力枯竭而死方止,照這樣看來,疤面老九縱有千斤神力,也傷不得對方分毫。
七公公變道:“老九,下來——”疤面老九道:“不行,我不信
…”劍影如波
翻花,一層層的朝石仁中硬刺而落。
但,他是劍釗落空——石仁中長嘆道:“七公公要你下去,是給你生路。”疤面老九吼叫道:“放,放你媽的
——”石仁中雙眉一鎖,冷酷的道:“你嘴上喪德,怨不得——”袖腕輕擺,無形的真力,似海濤拍岸,洶湧無比的朝疤面老九的身上推來,真是無邊無岸——七公公變
道:“老九,退——”他不愧是位武林的頂尖兒,許多的高手下,誰也沒看出這招的絕著,而他,業已觀出危機,這份
神和閱歷,已令石仁中敬佩不已了。
疤面老九大聲說道:“退什麼?我不信——”
“砰”地一聲,他的身子艙跟的退了七、八步,還是柳玉嫂趕緊扶住了他,否則,他恐怕要立刻趴倒地上——柳玉嫂關心的道:“怎麼樣?”疤面老九道:“我——”嘴甫一張,一道血雨已噴灑出來,沾了柳玉嫂那身新穿的綠緞子大襖點點紅影,使她退避不及——霍地,七公公站了起來,道:“點他‘倉宮’、‘玉寒’兩——”指影翻處,柳玉嫂已聞聲點下,甚是乾淨俐落。
石仁中拱手道:“七公公,在下失禮了。”七公公冷冶道:“閣下好技藝——”石仁中淡淡道:“只怕難入行家的法眼——”七公公道:“年輕人,手段狠毒——”石仁中搖頭道:“他嘴上喪德——”七公公一回頭道:“柳玉嫂,把他毀了吧——”柳玉嫂不一呆,說道:“毀…毀了老九?”此刻茅屋中突然顯得緊張了,七公公的瞼上一片沉凝,雙目如刃般的盯著柳玉嫂,不再有何指示——柳玉嫂抿著嘴
,道:“七公公,毀了老九?”七公公僅僅在喉中“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柳玉嫂苦澀的道:“這不太好——”七公公冷笑道:“婦人之見,你懂什麼?”柳玉嫂道:“小女子柳某人雖看不出什麼端倪,但疤老九對黑鷹派沒有功勞可也有苦勞,我實在想不通,七公公何以不設法救他,反而…”七公公輕輕嘆了口氣,道:“他活著不如死了好…”柳玉嫂一呆道:“為什麼?”七公公道:“他已傷及全身脈,現在血
正在倒
,心田將因壓迫而脈
暴裂而死,那時,他會死得很慘…”柳玉嫂說道:“難道就沒有辦法救他——”七公公道:“當世中能解救他者,只怕尚無其人…”
“唉——”柳玉嫂長嘆道:“這就是武人的下場…”語辭雖極平淡,座中諸人聽進耳中俱似針戳進心窩之中似的,奇痛不已。雖然,他們在往昔的英雄歲月中,曾叱吒風雲,各霸一方,但最終之前俱落得同樣命運,誰也逃不了那一死的難關…
七公公道:“疤面老九的後事,我會傳命善加厚葬。”柳玉嫂思聲道:“也罷——”她金蓮輕移,走到疤面老九躺著的地方,忽然飛起一腳踢了過去,只聽問哼一聲,疤面老九便倒在地上寂然不動了。
這個女人剛才還說得情溫存,情辭甚善,可是此刻她那絕命的一腳施展開來,狠厲兼具,一點容情都沒有。令人懷疑,她剛才那一席話是否真是肺腑之言,抑或——柳玉嫂拍拍手掌,道:“七公公,料理完了。”七公公道:“很好——”柳玉嫂“嘿嘿”地道:“自己人已料理完了,七公公也該跟外人談談…”七公公一揮手道:“慢著,在傳統上,疤面老九是因公而死,本派歷代相傳,不論與對方有多大仇恨,一定要先厚葬死者,石老弟的事且先不談,把疤面老九葬了再說——”柳玉嫂道:“七公公,這…”七公公道:“本派的租規,你難道不懂——”柳玉嫂低聲道:“懂——”七公公憤憤地道:“懂還嚕嗦什麼!快傳嶽龍來…”他不愧是一方之主,在指揮調派間,
出不凡的領導能力,柳玉嫂不敢吭聲,急忙傳令下去。
不多時,一個氣宇軒昂,甚是文雅的中年文士飄逸的走了進來,朝七公公拖禮,道:“你喚我——”七公公道:“嶽龍,把疤面老九扛出去,我要用派禮葬他——”嶽龍道:“值得麼?”七公公道:“他為本派戰死,自然值得——”嶽龍道:“可曾涉及私怨——”柳玉嫂道:“他和姓石的動手,完全是在切磋武功…”嶽龍說道:“既然如此,那姓石的就不該死他——”柳玉嫂道:“是啊,所以…”七公公道:“閉上你的嘴,站到一邊去。”顯然,自從疤面老九敗在石仁中手後,這個老人就開始煩躁了,誰也說不出什麼道理,總覺得有一口悶氣壓在每個人心口窩上——柳玉嫂道:“是。”她知趣得很,果然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七公公轉首道:“嶽龍——”嶽龍道:“七公公,你吩咐——”七公公道:“老九在派裡並非身居高位,可也有千百人之上,念在多年情上,以派禮厚葬他。”嶽龍道:“七公公這樣吩咐,屬下自應遵辦——”說完,扛起疤面老九的屍體,大步朝外面踏去。
柳玉嫂叫道:“嶽龍,去把刀手準備好——”嶽龍道:“七公公沒有吩咐——”七公公瞪眼道:“柳玉嫂,你想幹什麼?”柳玉嫂道:“疤老九的仇,難道不報了…”七公公道:“跟誰報仇?”柳玉嫂道:“那個殺死他的人——”七公公呵呵地道:“那是說你自己了…”柳玉嫂一呆道:“這…”七公公道:“你一腳踢死了老九,這個仇自然由你身上報起——”柳玉嫂道:“七公公袒護外人——”七公公怒道:“袒護誰?”柳玉嫂道:“姓石的…”公公“思”了一聲道:“柳玉嫂,瞧你這點出息勁兒,連點容量都沒有…”話語聲中,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撲翅之聲,七公公目光在屋中一掃,眾人俱肅默的端坐著。
只聽屋外的嶽龍道:“啟稟七公公,鷹群已將老九的屍全吃光了…”七公公“思”了一聲道:“他能喂神鷹,不愧在本派混了這許多年——”石仁中聽得大駭,他絕沒想到,黑鷹派的祖規,竟然這樣的慘酷,人死不僅不予土埋,而競令那些視屍如肥的畜牲再糟蹋,這種奇酷的葬屍之法,的確是聞昕未聞。
他脫口道:“你們把他餵了鷹?”這話在他說來,絕無其他不敬之意,但聽進座中諸人耳中,居然起他們怨恨般的怒意,每個人目光奇冶的盯在他身上,彷佛他犯了大忌一樣。
七公公捋髯說道:“石老弟,這話不對。”石仁中道:“在下冒犯了——”七公公道:“老九身為本派弟子,死也為本派鬼魂,本派奉鷹如神,把他獻給我們供奉的神,這在他來說,還是無上的光榮呢。”石仁中道:“在下茅已開…”突然,嶽龍用一個瓷盤盛著一顆血
模糊的頭顱呈遞上來,他躬身的跪在地上,道:“請七公公驗明正身——”七公公“嗯”了一聲,說道:“可送往武人殿——”嶽龍道:“謝恩典…”他寒凝的瞪了石仁中一眼,奉著瓷瓦盆行去。
七公公道:“石朋友,黑疤老九已葬在武人殿,本派歷代幫友弟子,為公殯命者,俱葬在殿上…”石仁中道:“老九是適得其所——”七公公道:“你忽略了一件事。”石仁中道:“請指教…”七公公道:“老九長住武人殿,固為所願,但是武人殿的壯士之仇,本派就要負責追討了…”石仁中聞言哈哈大笑道:“七公公,開門見山,真夠快呀。”七公公道:“首先不能容你的就是嶽龍?”石仁中一怔道:“嶽龍——”七公公道:“這是本派傳下的規矩,誰替死者奉顱,誰就是討命的人…”石仁中道:“嶽朋友如果不是在下敵手…”柳玉嫂叱道:“黑鷹派的當家還在這裡,由不得你狂下去…”石仁中冷冷地道:“柳玉嫂似乎比那位嶽朋友還著急呢——”柳玉嫂咬牙道:“對你,我恨得牙齦拚刺——”嶽龍這時已換了一套衣服進來,他頭上扎著一條白布,
掛著一柄劍,雄偉的佇立在眾人面前。
他朝七公公一施禮,道:“屬下嶽龍,要向石朋友討回疤老九這條命——”七公公道:“由你吧,本派的規矩你可不能廢了——”嶽龍抱拳道:“屬下知道。”他昂然的一轉身,瞪著石仁中,在這一眼中,含有無數變化,似乎把仇與恨俱和在一起了!
石仁中淡淡地道:“嶽朋友,疤老九是傷在我手,那是咎由自取,閣下如果一定要替他找回這個過節——”嶽龍沉聲道:“石朋友,你可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石仁中嗯聲道:“江湖上不變的道理,誰都知道…”嶽龍道:“這不就結了,亮劍吧。”石仁中說道:“嶽朋友,在下有幾句話…”嶽龍道:“高手相搏,理字佔先,你有話儘管說——”石仁中深長的了口氣,道:“嶽朋友,你該知道,在下來此的目的並非與貴派過不去…”嶽龍道:“這和本派過不去有什麼區別呢?殺了疤老九,
上黑鷹派,在江湖上,這個瞼已經丟大了…”石仁中道:“嶽朋友這樣說,誤會可太大了。”嶽龍一怔道:“什麼意思?”石仁中道:“在下此來,不過是和古董略有過節,貴派硬要把事情拖往自己身上,這其中的意味就耐人尋了…”嶽龍哈哈笑道:“石朋友,你可知道古董與本派的關係?”石仁中搖頭道:“在下不知——”嶽龍沉聲說道:“他是本派的巡方使者——”石仁中淡淡地道:“怪不得貴派肯這樣賣命呢——”嶽龍冶淪地道:“你與古董過不去,就是跟本派過不去——”石仁中冷笑道:“這麼說是在下不對了…”嶽龍冷聲道:“是非不足論,手下見功夫。”石仁中說道:“在下若不和閣下動手呢?”嶽龍憤憤地道:“在下就一頭撞死在你的腳下。”石仁中一楞道:“有那麼嚴重麼?”他雖然敬重嶽龍是條漢子,但對他
烈的
格卻大吃一驚,在目前這情況下,他為了父親的仇蹤實不能再自亂腳步,因為有太多的仇恨正需要他去解決嶽龍說道:“有,這是我們武人的本
…”石仁中道:“目前江湖上的武人俱把殺人當成一種手段,輕則重傷,重則即死,實非真正的武道
神。”嶽龍“哼”了一聲道:“你少跟我談這個。”他突然一扯長劍,道:“今天的廢話實在太多了,你還是拔劍吧。”一縷冷凝的劍光清冷的
了出來,耀眼而奪目。
嶽龍一抖劍刃,空中顫吼著一連串嗡嗡之聲,在那顫動的響聲中,隱隱含有一股殺伐之氣…
石仁中暗暗一驚,忖道:“自古劍為百兵之王,情動而形外,此人馭劍傳情,殺氣凜然,能在剎那間起鬥力,劍道上一定有不凡的功夫…”他搖頭道:“嶽朋友,在下不是為拚命來的——”嶽龍道:“在下卻為拚命而鬥——”石仁中道:“值得麼?”嶽龍道:“有什麼不值?我輩武人生就註定了自己的命運,不是死在刀下,就是死在劍底,絕不可能有生芒病死的機會…”石仁中道:“動手搏命,總要有個動機——”嶽龍冷聲道:“殺了你,替疤老九報仇——”石仁中道:“這麼單純——”嶽龍一怔,望了七公公一眼,道:“不錯。”石仁中道:“我看你不敢說。”嶽龍怒叱道:“胡扯,我有什麼不敢說的?”石仁中道:“咱們各自有數…”嶽龍哼聲道:“動手吧,在下已經不耐煩——”石仁中冷冷道:“嶽朋友,你不後悔——”嶽龍
道:“在下已下定決心,非殺你不足快…”石仁中“哦”了一聲道:“聽嶽朋友的口氣,你我彷佛有深仇大恨——”嶽龍道:“不錯,疤老九的死已註定我倆的仇恨了。”石仁中淡淡道:“疤老九是你什麼人?”嶽龍道:“朋友,這還不夠麼?”石仁中長嘆道:“這也許是貴派的傳統,在下只有領受了。”他緩緩朝前踏出了半步,穩當的有若山嶽峙立著,目刃寒閃,註定在嶽龍的身上。
嶽龍道:“你不拔劍…”石仁中道:“嶽朋友儘管出手,在下自會應付…”嶽龍見他停立當地,紋絲不動,沉凝的有若泰山絕頂的老磐石,動亦不動,頓時想起他師父九絕老人臨終之前,諄諄的教言:“劍道即心道,馭劍為下乘,心創始為絕,遇上這種能以心使劍者,避之則吉…”他寒慄的道:“在下得罪了。”心中警兆一生,格外小心,長劍緩緩朝前一推,似一縷飄風樣朝著石仁中前點來。
這一招絕辣無此,能攻也能守,兼可試出對方功力之深淺,嶽龍在這種場合展出頭一招,在行家眼裡已看出此人不同於一般武人了。
石仁中含笑道:“嶽朋友是九絕老先生的門生——”他對嶽龍攻來的頭一招,隱含著數個不同的殺招,攻中帶守,守中可攻,十分注意,身子略略一退,足移三步,中長劍像耀閃在半空的寒星,一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