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追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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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聯絡輕井澤那邊，高的兒子要是有膽子跑來，就當場逮住他。”社長對秘書下達命令之後，接著繼續與專務講電話。

“高的兒子真的握有物證嗎？你該不會是被唬住了吧？”

“他手上好像有我們的住址名冊，而且還放話說要向媒體跟黑道幫派公開資料，這小鬼還真是滿肚子的壞水…”山坂專務在電話那端頻頻拭汗，佐伯社長則再三用力咋嘴。

“你以為我會怕一個臭未乾的小鬼嗎？”

“那個小鬼做事本顧前不顧後，一個處理不好，恐怕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可惡的高，人都死了還給公司留下一堆爛攤子，當初提拔他升上主管算我沒有看人的眼光。”佐伯社長氣得咬牙切齒，山坂專務也聽得心驚跳，因為山坂也是推薦高升遷的其中一人。

“山坂，關於你的處分。”

“是、洗耳恭聽。”

“你輕易供出高女兒的藏匿地點，罪狀可不輕。”

“請、請從輕發落。”

“不過，你這次算是戴罪立功，由於你一五一十據實以報，我才能迅速採取對策，如果逮到高的兒子又搶回物證的話，你就不必受罰。”

“非常謝您，實在不知要如何報答您。”等山坂說完，社長便掛上話筒。

“我啊、算不算一個遭遇奇慘無比的少年？”想完，虎之介連忙搖頭。現在不是顧影自憐的時候。比起自己，妹妹風子不是更可憐嗎？不但爸爸死了，媽媽也被殺，自己又遭人綁架，要是唯一的哥哥又不爭氣，那真的沒救了。目前已經從山坂專務口中問出風子的下落，虎之介決定立刻前往輕井澤。

自由行動是需要資金的，虎之介剛好不缺這一樣，不過靈魂與心靈的自由則另當別論。確保兒子行動自由的正是他的父親洋行，他給了虎之介一百萬圓的鉅款。

“沒什麼好說謝的，這些麻煩事一開始還不都是老爸主動提出來的！”麻煩？虎之介再度搖頭。洋行將風子託付給他怎麼能說是麻煩呢？頭一次見到自己的哥哥，風子就毫不防備報以完全的信賴，真是個不怕生的小孩，虎之介心想。恐怕不單單如此，一定是洋行先前就讓風子看過好幾次虎之介的相片，並叮嚀她要相信哥哥。假如洋行私底下說的全是虎之介的壞話，風子鐵定在一見到虎之介就逃之天天了。風子之所以沒有嚇跑，想來是洋行經常教導風子說:“哥哥是可以信賴的人，他會保護你。”的關係吧。

虎之介不曾見過風子的母親，也不想見到父親外遇的對象。但是現在他卻覺得見個面其實也無妨。

眼前有件事正需要他去完成，除了他以外不做第二人想。虎之介現在確立了他的目標，目標確立之後，接下來就是訂定能夠達到目標的戰略。藏匿風子的地點已經大致有個底了，不過這次向敵方的專務供，想必敵方早已設下圈套嚴陣以待。該如何應付呢？這時虎之介必須充分運用手邊的貪瀆物證。只要能夠平安救出風子，這些物證給誰都行。虎之介必須完成的責任只系在風子一人身上。至於整頓本財經界的責任這類東東應該由那群大人去傷腦筋才對！

虎之介走向東京車站，準備先到吉祥寺車站，再轉搭jr地鐵中央線。他現在心急如焚，不想乘坐抓不準時間的公車，於是加快腳步前進。來到距離車站大約五分鐘路程左右的地點之際，虎之介突然停下腳步。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停下腳步。納悶地左顧右吩，熙來攘往的人群從他左右擦身而過。他覺到有人在跟他說話，不是漫無目標，而是一開始就鎖定他，特地喊住他。路人當中是有人以狐疑的目光偷瞄他沒錯，但並未從中發現正面盯住他的視線。

“多心”似乎就是最適合拿來形容眼前這個狀況的詞。虎之介想著想著，正要繼續前進的時候，又傳來一個聲音喊住他。

“站在那邊的海穆蘭摩爾！請幫助我！”虎之介完全聽不懂那個海穆什麼的名詞所代表的含意，不過這個聲音很明顯要找的就是他。

比起剛才的語氣更強烈，而且具有方向。虎之介受到無形的線所牽引，公然橫越馬路，在汽車駕駛的吼罵聲中步向對面走道。虎之介在人群裡逆向穿梭，引來路人不悅的表情，最後終於發現了一隻從小巷探出頭來凝視著他的動物。

“原來是狗，是西伯利亞犬嗎？”虎之介起初這麼認為，很快便發現他錯了，因為從來沒見過長這種樣於的狗。軀體纖長、鼻頭尖，一身散發光澤的銀相當漂亮。耳朵、尾部與狗有著微妙的不同，也沒有戴項圈。

“耶、是狼？”虎之介一時到不知所措。他知道狼這種動物，但這次還是頭一回親眼目睹。以前讀過“狼王羅”(譯註:“wildanimeslhaveknown)這本書，所以虎之介對狼沒有任何偏見，不過實在不曉得真正遇到狼的時候要如何應對，最重要的是大城市的路旁怎麼會跑來一隻狼？

“希望你幫助我。”明確的意志傳進虎之介的意識裡。嚥了一下，虎之介才出聲說話。

“跟我說話的就是你嗎？”銀狼徐徐點頭，銳利的視線對上虎之介，接著踏出輕盈的腳步，走了三步又停下來，轉過頭催促著虎之介。虎之介恍然大悟，隨即走上前與銀狼並行，還不經意把手放在狼的頸項，為的是要讓別人認為“這是我養的狗”姿態必須儘可能自然一點，免得別人起疑。想歸想，一看到前方，有巡邏員警出現，難免還是反地轉到另一條路去。路上有兩次遇到狗對著他們咆吠，銀狼只消瞄一眼就讓那些狗嚇得縮成一團。

“厲害！”虎之介滿心佩服。

走不到十分鐘，總算來到空無一人的街頭一隅。

那是雜草叢生的空地。四邊各約六十公尺，在風吹雨打之下已經汙損不堪的不動產公司大看板矗立其中。這在東京是常見的光景。不動產公司趁著地價異常飆漲的時期收購土地，拆掉舊建築以後，公司就倒閉了。

銀狼跳進丈高的草叢裡，虎之介則在外面守候。他無法想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有忐忑不安地看著自己的手錶，度過極其漫長的五分鐘。

“給我衣服。”虎之介以為自己“聽到”了這個要求，連忙左右張望，發現相隔一條街以外有個運動用品店霓虹燈。聲音的主人聽來似乎是個年輕女，所以必須張羅合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