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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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韋德·漢普頓,媽媽不過把你爸的手槍打了一響嘛!她也會讓你打的,等你長大些。”
“多冷靜的一個撒謊家!"思嘉不由得欽佩地想。"我可不會這麼快就編出來埃可是,他們總會知道我幹了些什麼。幹嗎要說謊呢?"她又低頭看看那具屍體,不過因為怒火和驚駭都已經消失,現在只有滿懷厭惡的覺,同時兩個膝蓋也因此戰慄起來了。這時媚蘭又掙扎著來到樓梯頂上,扶著欄杆,緊緊咬住灰白的下嘴
,一步步走下樓來。
“回上躺著去,傻瓜,你這是自己找死呀!"思嘉向穿得很少的媚蘭嚷著,可媚蘭還是艱難地走到了樓下穿堂裡。
“思嘉,"她小聲說,"我們得把他從這裡出去埋起來才行。他可能不是單獨一個人,要是旁的人發現他在這裡——"她抓住思嘉的胳臂站穩了身子。
“他一定是單獨一人,"思嘉說。"我在樓上窗口沒看見有別人。他一定是個逃兵。”
“即使他是單獨一人,也不能讓人知道。那些黑人會議論的,然後他們就會來抓你的。思嘉,我們一定得趕在那些去沼澤的人回來以前把他埋掉。"思嘉在媚蘭的極力主張和熱情催促下開始心動了,她苦苦思索起來。
“我可以把他埋在花園葡萄架底下的一個角落裡,那裡土很鬆,是波克挖酒桶的地方。可是我怎麼把他去呢?”
“我們倆每人抓住一隻腳,把他拖去,"媚蘭果斷地說。
思嘉雖然不怎麼贊成,可她對媚蘭卻越發敬佩了。
“我一個人來拖吧。你連只貓也推不動呢。"她聲
氣地說。"你回
上躺著去,你這會害了自己的。別妄想給我幫忙了,否則我要親自把你揹回樓上去。"媚蘭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理解的微笑。"你真可愛,思嘉。"她說著便在思嘉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當思嘉還沒從驚訝中恢復過來,她又繼續說:“要是你把他拖出去,我就來擦地——擦這些髒東西,趁那幾個人還沒回來,不過思嘉——”
“嗯?”
“你說我們不妨搜搜他的揹包,好嗎?他可能有些吃的東西呢。”
“我看可以,"思嘉說,深恨自己竟沒有想到這一點。"我來搜他的口袋。你去拿揹包。”
“我的天,”她小聲說,一面掏出一個用破布卷好的鼓鼓囊囊的錢包來。"媚蘭——媚蘭,我想這裡面全是錢呢!"媚蘭默不作聲地突然在地板上坐下,背靠著牆壁一動不動。
“你看,"她顫抖著說,"我覺得有點發軟了。"思嘉把那塊破布撕掉,兩手哆嗦著打開皮夾子。
“你瞧,媚蘭——你瞧呀!”媚蘭看了目的地,覺得眼睛發脹。那是一大堆亂成一團的鈔票,聯盟的和聯邦的票子混在一起,中間夾著三枚閃閃發光的金幣,一枚十美元和兩枚五美元的。
“暫時別去數了,"媚蘭看見思嘉動手數那些鈔票,便這樣說。"我們沒時間——”
“難道你不明白,媚蘭,這些錢就意味著我們有了吃的呢。”
“是的,是的,親愛的,我明白,不過現在沒有時間。我就去拿那個揹包,你再看看旁的口袋。思嘉很不願意放下錢包。一幅燦爛的遠景就在她眼前擺著——現金,北方佬的馬,食物!上帝畢竟不虧待我們,儘管他採取了十分古怪的手段,但總算在救助我們了。她坐在那裡凝望著錢包笑個不停,結果媚蘭只得索把錢包從她手裡奪了過來。
“快!”褲袋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截蠟燭、一把小折刀、一小塊板煙和一團繩錢。媚蘭從揹包裡取出一包咖啡,她貪饞地聞了聞,彷彿是世界上最香的東西;接著取出一袋硬餅乾,一張嵌在鑲珍珠的金框裡的小女孩相片,看到這相片時她的臉變了。還有一枚石榴別針、兩隻很
的帶細鏈條的金鐲子、一隻金頂針,一隻小銀盃、一把繡花用的金剪刀、一隻鑽石戒指和一副吊著鑽石的耳環,這鑽石連外行一看就知道每顆超過了一克拉。
“一個賊!"媚蘭小聲說,不由得從那屍體旁後退了兩步。
“思嘉,這些東西一定都是偷來的!”
“當然嘍,"思嘉說。"他到這裡來也是想偷我們的東西呢。”
“幸虧你把他打死了,"媚蘭溫柔的眼睛嚴峻起來,"現在趕快,親愛的,把他出去吧。”思嘉彎下身子,抓住那具屍體腳上的靴子,使勁往外拖。
她突然到他那麼沉重,而且自己的力其實在太小了。也許她
本拖不動他?於是她轉過身去,面對著屍體,兩隻手各抓起一隻靴子夾在兩腋下,拼命往前拖。那屍體果然移動了,但又突然停下來,原來在興奮時她把那隻腫痛的腳全給忘了,如今卻一陣劇痛襲來,使她不得不改換姿勢,把重心放在腳後跟上,咬著牙一步步挪動。就這樣拖著,掙扎著,累得滿頭大汗,她把他
到了穿堂裡,身後地板上留下一道血跡。
“要是一路血淋淋地穿過後院,我們就隱瞞不往了,"她氣吁吁地說。"媚蘭,把你的襯衣脫下來,我要把他的頭包上,堵住那個傷口。"媚蘭蒼白的臉陡地緋紅了。
“別傻了,我不會瞧你的,"思嘉說。"我要是穿了襯裙或內褲,也會脫下來的。媚蘭背靠牆壁蹲下,將那件破舊的亞麻布襯衣從身上脫下來,悄悄扔給思嘉,然後雙臂抱著儘可能遮住自己的身子。
“謝上帝,好在我還沒羞怯到這個地步,"思嘉心想,同時
覺到而不是看到了媚蘭那十分尷尬的模樣。於是她用破衣裳把那張血汙的臉包起來。
歪歪倒倒掙扎了好一陣,她才把具屍體從穿堂拖到了後面走廊上,然後停下來,用手背擦掉額上的汗珠,回頭看看媚蘭,只見她靠牆坐在那裡,兩臂緊抱膝蓋遮掩著
的
房。媚蘭在這樣的時刻還一味地拘禮害羞,真是太傻了,思嘉想到這裡就惱火了,正是因為這種過分拘謹的作風常常叫思嘉瞧不起她。不過她隨即又覺得有點慚愧,因為畢竟——畢竟,媚蘭在分娩後不久就掙扎著從
上爬起來,並且拿起一件連她也很難舉起的武器趕著支持她來了。這裡表現了一種思嘉深知自己並不具備的勇氣,一種犀利而堅韌的勇氣,如媚蘭在亞特蘭大陷落那天夜裡和回家的長途旅行中所表現的那樣。這種捉摸不著也不顯眼的勇氣,正是威爾克斯家的人所共有的,但思嘉卻不理解,只不過勉強表示讚賞罷了。
“回上躺著去,"她回過頭來說了一聲。"要不你就活不成了。讓我把他埋掉以後再來擦洗這些髒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