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三代而終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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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的弦月高懸於夜晚的森林上，透過薄紗般的雲霧散放出若有若無的光芒。

沿著狹長的通道走出十多米遠，便來到崖的出口。從篝火旁傳來的喧囂聲被拋在腦後，剩下的只有統治森林的靜謐與黑暗。在一處灑落月光的空地上，兩人找個塊地方坐下。雖然現在是盛夏的八月，但晚上的氣溫要比白天來得低，就這樣坐著不動多少還是有些寒冷的覺。

“哈嚏！”夏薇忍不住打個小小的噴嚏。而等她回過神來時，一張毯已落到了她的身上。

“…咦？”

“披上吧，免得著涼。”戴楊這樣表示著，不過他本人的衣著看上去要比夏薇來得單薄。

“我…我不用，你自己用吧。”夏薇有些臉紅，試著把毯推回去。

“鍛練的方法不一樣，這點寒氣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儘管披著就是了。”戴楊這樣的說著，並強行把毯披到她的肩上。

雖然戴楊並沒有刻意炫耀的意思，但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還是令夏薇到輕微的不愉快。不過一想到某人蹂躪食人魔時的場面，夏薇便很難提出任何有力的反駁，結果只好帶著不甘心的表情接受黑青年的好意。

（這個人…到底是…）夏薇把腦袋藏在毯下，只出眼睛偷偷打量著黑青年。

似乎沒察覺到她的目光，旁邊的戴楊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然後便盯著前面的森林起呆來。月光灑落在他的臉上，黑青年的表情平靜而安詳，身上亦沒有絲毫的波盪，簡直像要和黑夜融為一體似的。看著看著，夏薇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焦距，連眨了好幾下眼睛，才重新把黑青年納入視線。

（怎麼回事…氣息完全消失了…）夏薇到驚詫不已。由於先前的戴楊看來完全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所以她有些懷疑自己白天所看到的是不是幻覺，但現在這種懷疑已經不復存在——不管白天那狂毆食人魔的黑暴君也好，還是眼前完全隱藏起氣息的無害模樣也好，都足以證明眼前這名黑青年絕非常人。

（他到底是什麼人…）強烈的好奇心從夏薇心裡湧出來，像岩漿似的翻滾著。她不咬著嘴，苦惱的看著已經開始閉目養神的某人。

“…你有什麼問題的話，想問就問吧。”大概是被她的視線瞪得難以招架，戴楊睜開眼睛，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咦？可以嗎？”

“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要想聽，告訴你也無所謂。”戴楊苦笑著的表示道，看起來他好像已經猜到夏薇想問什麼了。

“那…”夏薇先深呼了一下，鎮定下心情，然後試探著問出來。

“那個，你…好像很厲害？”

“不是好像，我本來就很厲害。”戴楊完全沒有謙虛的意思，不過那態度卻多少有些自暴自棄的覺。

“我從五歲起就跟著老爹修習‘無相神演’，第一次和食人魔單挑，大概是十二歲的時候吧？具體情況是記不清了，不過在那以後它們對我就構不成威脅了。”

“十二歲…”夏薇瞪大眼睛。

十二歲的她連騎士劍都拿不動，而戴楊卻已達到英騎士的水準。兩者的實力差就如同食人魔和哥布林般的令人絕望，在到沮喪的同時，夏薇突然對戴楊提到的武技充滿好奇。

“那個，‘無相神演’是…”

“啊，那是我家的家傳武技。”所謂家傳武技，大概就跟伊斯埃雷家的無名五式一樣吧？夏薇點點頭表示理解，但還是有些疑惑。

“聽起來，名字好像很奇怪呢？”

“那當然，因為本來就不是帕拉米亞這邊的。”

“不…不是帕拉米亞大6的？”

“嗯，戴家原本是住在中土神州，從我爺爺那一代起才到帕拉米亞定居。”戴楊報出自家的祖藉，然而夏薇卻出一副沒聽過的模樣。

“中土神州？”

“啊，說成‘絲綢大6’的話，應該容易理解一點吧？”

“絲綢大6！”這次夏薇聽懂了，卻忍不住驚呼出來。

“你…你們是從絲綢大6來的？那不是很遠嗎？”

“這個嘛，具體有多遠我也不知道啦，我也沒回去過…”戴楊搔搔頭，出非常遺憾的表情。

“不過聽老爹說，從斯諾聯盟那邊乘海船出，一直向東航行，運氣好的話大半年就能到…我想，應該算是很遠吧？”

“也就是說，你們是來帕拉米亞做生意的？”夏薇這樣認為著。

絲綢大6以出產名貴奢侈品的絲綢、瓷器和茶葉而聞名，在位於帕拉米亞大6東南角的斯諾聯盟那邊，幾乎每個月都能看到從絲綢大6開來的商船。據說有不少黑黑眼的東方人就留在斯諾聯盟做生意，聯想到戴家在蘭洛斯鎮經營雜貨鋪的事情，夏薇因此自然認為戴楊也和他們一樣。

“不是哦。”黑青年出乎意外的搖搖頭。

“我家是為避禍而離開中土神州的。”

“避…避禍？”這個意外的詞立刻讓夏薇產生不祥的聯想，而戴楊則像是苦惱該怎麼說明似的搔起頭來，好一陣後才開口繼續說著。

“這個嘛，要解釋的話，就得從我曾爺爺那一代說起…”

…

…

“事情要從我曾爺爺那一代說起…”以這句話為開端，黑青年緩緩道出戴家的隱秘。

戴楊的曾爺爺戴無天，曾是中土神州的派宗師，更是被譽為“百世一得”的絕世天才。在戴無天出生以前，戴家所謂的家傳武藝，不過僅僅是二的地攤貨。然而就是靠著這種廉價的地攤貨，戴無天硬是在二十歲時縱橫中土神州，如同字面意義一般的成就“天下無敵“的名聲。等到三十歲的時候，戴無天在武術方面的成就已達到後世就算再過兩三百年也無法觸及的境界，繼續追求力量對他來說已然失去了意義。

戴無天站在登峰造極的雲端，嚐盡了獨孤求敗的孤寂，一突然醒悟，棄武入文，轉而研修起其它領域來——奇門遁甲，毒物暗器，密宗佛法，道家方術…。憑著空前絕後的的天資，四十歲的時候，戴無天在這些領域均達到凡人就算花一輩子功夫都不可能觸及的境界。此後戴無天閉關十年，將所學所悟整理提煉，始創出“無相神演”這一絕學。

“無相神演”絕非單純的武術，也不是佛道的法術，事實上，天地間過去從末誕生過這樣的事物，因此本無法用語言加以描述。無論如何，創造出“無相神演”的戴無天，實際上已經觸及到了神的領域——領悟天地間最本源的至理，隨心所的驅使天地元氣——將“無相神演”修煉到極致的戴無天，其力量已可以上天入海，呼風喚雨，甚至毀天滅地。

然而，以凡人之身觸及神的領域，這樣的褻瀆卻是無法為天所容忍的。

自從創出“無相神演”後，戴無天先後曾遭三百多次天劫，皆被他調動天地元氣而強行破去。每次逆天而行的代價，便是方圓百里生靈死絕、萬物灰滅。這樣的慘案在神州大地一次次上演，因此而死滅的萬千生靈化成無法消彌的殺孽累積在戴家的頭上，最後終於成為連戴無天亦無法破解的天絕滅咒。

“戴家將在三代而終”當戴無天一夢到此言時，其妾子女竟同時暴斃，戴家上下就只剩下尚未滿月的小兒子還猶剩一口氣。戴無天以逆天之力將小兒子從鬼門關裡強行帶回，但卻無法挽回其他親人的命。看著子女們的屍骸，想到“戴家將在三代而終”的滅咒，戴無天終於認識到自己無力迴天的事實。

為躲避天譴，戴無天帶著一息尚存的小兒子離開中土神州，來到這塊帕拉米亞大6。雖然自此天譴不再，然而纏繞在戴家頭上的滅咒依然存在。戴無天不得不下十年毒誓，並自絕武功於天地面前，這才挽回小兒子的命。

此後十年，戴無天帶著小兒子隱居於斯諾聯盟，未傷一人，未毀一木，過著再平凡不過的子。

隨著小兒子的逐漸長大，十年之約亦已到期。某戴無天把小兒子叫到跟前，傳下一卷“無相神演”的宗卷，留下“務必傳宗接代，不得濫殺無辜”的遺言。隨後走向庭院，在一聲苦嘆中隨風灰滅，不留絲毫………“…那個繼承宗卷和訓言的小兒子，就是我的爺爺戴無為。”在漫長的講述後，戴楊以這句話作為總結。

“呃…”作為唯一的聽眾，夏薇臉上出茫然的神，顯然還沒從戴家那段驚魂動魄的家族史中清醒過來。

“總而言這，事情就是這樣。因為家訓的緣故，我不能隨便出手殺生。迪安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所以也不會對我有特別的期待。”戴楊把事情的緣由三下五除二的總結成這句話，夏薇總算從失神的態度中清醒過來。

“是…是這樣的嗎…”

“嗯，就是這樣。”戴楊點頭予以肯定回答。本來想著事情應該到此為止，但卻現女騎士依舊用一種言又止的目光看著自己，不嘆了口氣，把談話繼續了下去。

“話說，你還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