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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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仇恨靜靜地注視著簡朝明,他形態之間,冷凝平淡如昔,宛如他所看的只是一幅任何時間都可看到的尋常景象一樣。
簡朝明仰臥在地,前、背後是十二道血
翻卷的傷口,十二道傷口,很平均的前後各印上六道,赤脂白肌,相對輝映。
當然很痛苦,但是,簡朝明沒有死,這些傷都不是致命的部位。
仇恨低沉地道:“你的掌上功夫不弱,三招之內能夠我退身的對手並不太多,只此一端,你已足堪自
了。”簡朝明攙扎著,
著氣道:“告訴我…仇恨…你…你…一共…有幾把…‘金龍赤火劍’?”仇恨被他問得一楞,但隨著恍然,安詳地道:“原本便是一把劍,你應該知道,我對雙劍的使用並不習慣。”簡朝明痛苦又
惑地道:“但是…但是…”仇恨道:“但是,你卻幾乎在同一個時刻裡看到了兩支劍出現,是麼?”簡朝明壓制住自己的呻
,竭力支撐著坐起,
息著道:“我…我很清楚…很消楚的看到了兩柄劍,一柄對面飛刺而來…一柄…另一柄卻在你手中…兩支劍,在同-時間…卻出現在兩個方向…”仇恨輕輕地道:“不錯,但那卻是你遭到光影及速勢的欺騙,飛刺向你的一劍,只是一抹幻象,幻象乃是完整的,你雙瞳嵌入的影像便受到下意識的認定,從而產生錯覺,以為那是劍的實體,而劍的實體仍在我的手中。”簡朝明搖搖頭,咬著牙道:“分明是兩把劍…”仇恨淡淡一笑,道:“我不怪你,在這一招劍法中受創的人大多如此認定,他們和你一樣,皆不相信我只有一支劍,現在這不是問題的癥結,問題的癥結只在勝負!”他頓了頓,又道:“我再明白地告訴你,這招叫‘傍花拂柳’,是‘武林帖’中‘紅拂女’這位前輩創研的秘技。”簡朝明呼
濁地嘶叫道:“仇恨,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仇恨道:“問得好,簡朝明,私下說,我欣賞你偽裝的另一方面,不忍誅你
命,公開地講,我要你活著帶張嘴回去告訴‘百毒門’的人,告訴他們我仇恨並非易於受制之輩,姓仇的這柄劍已闖過了太多的生命界,陰陽界,仍不在乎繼續闖下去。他們要陰謀加害我,姓仇的為力圖謀取生命的安全,只有將他們一一撲殺!”簡朝明全身虧震,道:“你,你真的要如此頑冥不悟地蠻幹?”仇恨冷森地道:“我原本在討回‘鎮遠鏢局’的失鏢之後,就要打道回府,過我逍遙自在的
子,享受
兒繞膝的閤家樂。是他們不肯罷手,對我耍陰險。如今,我便誓死不渝的跟他們周旋到底!”簡朝明滿頭的汗,渾身的血,他不停地在
搐著,啞著聲道:“他們不會放過你…仇恨,當我活著回去之後…當他們知道了你的目的…他們更不會放過你…”仇恨深沉又堅定地道:“叫他們來吧!告訴他們,我姓仇的決心相他們周旋到底!”簡朝明伸著血汙的右手,指著仇恨,嗓門中響著“呼嚕呼嚕”的痰音:“你要識時務…仇恨,懂麼?識時務…你任是再強…也鬥不過他們…他們…人多勢大…已經…已經成了氣候…”仇恨生硬地道:“我出道以來,遇見許許多多成了氣候的對手,也扳倒過許多成了氣候的對手,他們人多勢大並不為慮,怕的是自己先喪了銳氣,先滅了天良。”簡朝明抖了抖,道:“我這是指點你一條生路——”仇恨微笑道:“盛情心領了。簡朝明,奈何我與你一樣‘無可選擇’!”簡朝明嘶厲地道:“你為什麼不走?你還賴在這裡做什麼?你大可一走了之…帶著你的
兒…海闊天空,任飛任躍…你為什麼非要淌這彎深水不可?為什麼?”仇恨緩緩道:“為了忠義之道,為了武林一點正氣,簡朝明。”簡朝明垂下頭,又猛地抬起,嗔目道:“你會後悔的,姓仇的,你一定會後悔的…”仇恨嘆息著道:“生死並非悔恨的成因,簡朝明,不忠不義才是。”簡朝明嘴巴
合著,顯然已快到再竭而衰的地步。他大口大口呼
著,汗融著血淌溫了地下一大灘:“恩仇之外…仇恨…你對我有超生之德…聽我的勸,不要固執…否則…你會加速喪了你的親人…加速葬送了你自己…”仇恨凜冽說說道:“我問你,簡朝明,如果我撒手不管,置身事外,他們是否就會放過我要維護的人,就會放過我?其結果可有兩樣?”簡朝明略一遲疑,提著氣道:“大勢已成…他們決不會放棄既定與多時的努力…但…如果你願置身事外,我或者可以替你盡點心意…或者可以…”仇恨酷厲地一笑,道:“不必費神了,簡朝明,我早知無論如何,都不能打消他們的意願與企圖,那種卑鄙的、貪婪的、陰毒的、喪心病狂的意願和企圖,所以,讓他們來吧!姓仇的熱血一腔,寶劍一口,和他們誓不兩立!”簡朝明不
被仇恨那豪壯又狠烈的氣勢所攝,他艱辛地道:“你…這是何苦?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仇恨重重地道:“簡朝明,你對那些豺狼虎豹如此死心塌地,又是為了什麼原故?”簡朝明窒了窒,道:“我…我不能說…”仇恨惡狠狠地道:“但你心裡有數,是麼?你自己心裡有數!”簡朝明喃喃地道:“至少,在我的格與份上,是沒有錯的…”仇恨的語氣顯得蕭索低沉了:“你,簡朝明,已經落在一面網裡,這個網或是由情義,或是由恩澤,或是由親誼等等編織而成,使你不得不裹身以束縛,但是,你受到這面網的罩陷之前,有一樁最重要的決則,乃是考慮掙脫與否的首要條件——你要做的是正確的麼?你要幫的是該幫的麼?”簡朝明臉
灰白,雙目黯澀,嘴
了半晌,卻沒有回答一個字。
仇恨又冷喝道:“不久的將來,可能我們還會有幸相會,那時,希望你已多少想說的一點,否則,你也無須顧慮到今天的這段情份,該怎麼辦悉隨尊意,自然,我也會有我的打算!”說著,他不管簡朝明反應如何,一把將他提過來,撕掉他玄突衫,就剛才取來的瓶瓶罐罐中,替他洗淨傷口,敷好了藥,才轉回身去大步離開。
他何嘗不明白?扭轉一項事實很難,扭轉一個人的心向,就更難了。
就在這時候,想不到屋子就在這一刻起了火。
這火起得好怪,仇恨二人只聽到屋外“轟”然一響,整間屋子便已被火勢包圍了,吐捲揚的火舌,將大門及所有的窗口皆封鎖了。
簡朝明本能的驚呼一聲,又立即停止,變得十分漠然地注視著窗外熊熊的火焰。
仇恨看著他,冷淡地道:“簡朝明,現在你該嚐到鳥盡弓藏的滋味了吧?”簡朝明心頭一震,疾喝道:“仇恨,他們終於向你下毒手了,快衝出去!”仇恨望著他:“你呢?”簡朝明道:“別管我了,我已受了傷,火勢又這麼大,怎麼衝出去?”仇恨疾聲道:“你跟著我衝!”喝聲中,伸手抓起那張桌子,疾向大門外扔去!
“呼”的一聲,諾大的桌面疾飛出大門外,夾帶著一般風勢,硬是將封著門口的火勢衝擊得“呼”地向大門兩旁飛捲開去,衝出一條火路來。
“衝!”仇恨幾乎是在扔出桌子的剎那,左手一夾簡朝明緊接著疾衝出去,同時右掌遠足了功勁猛劈,一股渾厚的罡風有如排山倒海般猛湧向大門口,湧擊得大門兩邊倒卷的火勢“呼呼呼”地倒捲開去。
但一陣急驟如暴雨的“篤篤”聲,也就在這剎那密集響起,仇恨臉驟變的同時,單臂猛振之下電
而起,千百支怒矢閃著寒光自他腳底掠過,他人在半空一斜,已那麼不可思議地飛掠而到,看看尚隔有尋丈,竟在眨眼間隱入了一個最近的丘陵之後。
他將簡朝明匿妥之後,足尖一點陵頂,身形陡地一拔,右手一抄,抄住了院子外面那棵大樹上的一丫枝。
“嗤嗤嗤”疾響中,數點晶芒自那棵樹後疾出來,從他的腳下掠過!
仇恨的身形在空中一個轉折,身形向下急墜間,那裡站著五勁裝大漢,齊齊吼喝一聲,撇開兩邊五柄鋒利的馬刀兜頭便砍,仇恨看也不看一眼,在那五柄馬刀剛剛舉起的時候,那閃亮的劍刃有如噬人的蛇口般,自樹身側面繞過,兩個人頭已直彈而起,腿雙微彎突閃,另外三位仁兄也一路慘叫著倒了下去。而仇恨卻藉著這彈腿之力,暴撲向另一棵樹後。
藏在樹後發暗器的另一個傢伙,灰衣蒙面,只是他的衣著別於那些弩箭手。身穿一件寬大的罩袍,漲鼓鼓的,可能身上暗藏不少暗器。瞧他的情形,很可能是一位暗器大行家。
只是,他卻夢想不到仇恨的攻擊來得這麼快,而且施展攻擊的兵器這般神奇,居然可以繞過樹幹飛噬過來,令他大出意外。而事實上,他的雙手早已扣滿了暗器,還準備從樹盾閃出來,向仇恨打出暗器。
可是,仇恨這次出手得這樣快,等到他驚覺時,本已無法閃避,結果,他的頭側上被那飛噬過來的劍刃狠狠地噬了一口。那寒芒似的劍尖直扎入他的脖頸內,他驚得只來得發出半聲短促的慘叫,上身一晃,斜跌開去的剎那,一擊得手的仇恨手腕一振,往回一
,直噬入那傢伙頸脖上的劍刃往回一帶,那傢伙被那一
之力,帶得身子往斜裡一傾,頸側那個血
血泉狂噴,身形軟倒在地上,登時了帳。
仇恨此時在空中,迴旋數折,長嘯一聲,眾人只見一道游龍似的白光一閃,已有三名黑衣人倒地而死,連叫都未及了。
此刻,突然有人驚叫一聲:“大家注意,這是‘千手閃’!”語聲未注,又跟著兩聲慘號,又有兩名黑衣人殞命!
滿天的鮮血亂噴灑,在這些殷紅的體尚未在人們的瞳孔中凝形,仇恨已如一頭鷹隼般直撲向一位紅臉大漢立身之處。
紅臉大漢厲吼一聲,金背砍山刀以無比勁力向仇恨全身捲去。
仇恨一聲長笑,劍光如電,一出手就是八、九劍夾著絲絲破空劍氣,向紅臉大漢刺來。紅臉大漢只覺白光一閃,敵人劍勢已指向自己全身十二大,他不由心膽俱寒,急忙奮力後撤,但
衣已被劃破一大片,雖未傷著皮
,已嚇得冷汗涔涔。
紅臉大漢此時大喝一聲道:“併肩子上啊,先剁掉這小子!”他身側突然響起一聲迴響,一個手執長矛的大漢高舉手中長矛揮動,於是,立刻有四個黑衣大漢走了出來,而四人剛待往上圍攻的同時,又宛如驟然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駭然向後撤退。
仇恨嶽立如山,他定定地立在一個土丘之上,緩緩地朝對方這四位兄臺一打量,目光冷銳似刀。
四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中間一個生著一對招風耳的角,稍稍往前挪了挪身子,語聲緊張而乾澀地道:“仇恨,你,你鬥不過我們的!”仇恨平靜而冷漠地道:“我想,你們心中也該有數。”那雙招風耳不自覺動了動,這位仁兄瞪大了眼,古怪地道:“姓仇的,今夜讓你嚐嚐多管閒事的滋味,看看‘百毒門’是不是可以隨便招惹的!”沈恨目光一閃,道:“我,也想讓你們試試我的‘金龍赤火劍’是否銳利!”四個黑衣人同時一震,面
大變,卻都不自覺地倒退了一大步!
仇恨冷冷地道:“在金陵,你們那麼多的好手都不能阻我分毫,現在,我奉勸四位也個要愚蠢得做那螳螂擋車的傻事!”招風耳臉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他硬著頭皮,提著膽子道:“仇恨…你…你如今意何為?”仇恨哼了一聲,道:“很簡單,請你回到你們原來的地方去!”仇恨眼珠子一轉,又道:“或者你們不願意就此回去,那麼,我很抱歉,只好由我代勞送各位一程了。”招風耳心腔狂跳著,他畏縮地道:“但…但你只有一個人…事情只怕不會如你想的這麼簡單…”仇恨冷冷地道:“如此,情勢將迫使我們證實一番。”站在仇恨身後的一個瘦高條忽然咬咬牙,慢慢的,悄悄的往前移近了一步,仇恨緩緩地向前躬身,那樣子,象是在朝對面的招風耳行禮。
招風耳正到有些愕然,一抹強烈的金芒碎而耀亮了他的眼睛,當他瞳仁尚未及時適應金芒映起後的景象時,一蓬鮮血已驀然濺飛“嗆啷”一聲金屬斷響中夾雜著一陣令人汗氣悚然的哀號,於是,招風耳忽的拼命後躍,等他站定了腳,眼睛看清了當前的情形,卻又幾乎一下子昏了過去。
眼前——那原先站在仇恨身後的黑衣人已然身首異處,頓飛拋在土堆下面約三丈之處,那具無頭的屍體呈大字形張著,手中的一條“虎頭鞭”斷為兩截壓在他自己的身上。現在,仇恨的金龍赤火劍又正自他左側的一個黑衣人口拔出,這名黑衣人,正怪異的,緩緩的向前跪倒,然後,又沉重的俯撲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