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回: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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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回:逆星地底的暗室簡陋平整。石壁青灰,兩側的靈玉燈放著淡淡光芒,照得周圍一切都是半明半暗。

葉青籬站在原地不動,許久才微微扯了扯嘴角,笑道:“前輩,晚輩只是掛憂師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事已至此,她反倒越加坦然起來。

藍雁用手背拭去邊鮮血,目中似笑非笑:“你不怕?”

“自然是怕的。”葉青籬神情淡淡,燈光的陰影投在她半邊臉頰上,襯得她面目溫雅,讓人覺得她此刻的心中定是一片平靜。

藍雁微仰頭,忽然低低笑了起來。她伸手虛抓,便有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葉青籬咽喉。

她的修為究竟有多高,目前依然成,但葉青籬非常明白,自己在她面前幾乎是沒有分毫反抗之力的。口鼻中能夠呼入的空氣越來越少,經脈丹田裡的靈力也被壓力束縛住,葉青籬只覺得肺開始發悶,心口疼痛無比,眼前則是漸漸模糊起來。

雙耳轟鳴中。她聽到一個細而清晰的聲音問:“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離開這裡,你要不要?”

“顧…師弟。”葉青籬艱難地說。

“他留下,你走。”藍雁淡淡道。

“要麼…就一起走。”聲音微弱。

漸漸地,葉青籬耳中的轟鳴開始在腔中迴盪,她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彷彿一齊集中到了心臟處,而大腦開始一陣一陣疼,疼得她恨不能舉起雙拳,狠狠捶打自己。

她並非不能忍耐疼痛,但在藍雁的控制下,這種瀕死窒息的覺卻彷彿被放大了無數倍,痛到葉青籬有這麼一刻,就要以為自己的靈魂與**已經生生分離了!

“最後,我再問你一次,你走,顧硯留下。”藍雁的聲音彷彿在天際飄忽,“你走不走?”

“我…”葉青籬掙扎著,堅持最初的諾言,“我與師弟…同進退!”她不是什麼好人,她也早沒了當初的天真善良,但她至少還記得要堅持一點只屬於自己的東西。至少,就算大道要人無情,她也還能在其它方面讓自己覺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非那一切以利益為優先的修煉機器。

她是人,任何時候,她都謹記著。她是一個有血有的人。她不會輕許承諾,然而一旦許下,不論當時是否甘願,事後又需承擔什麼,她都會披斬一路荊棘,堅持實現承諾!

靈魂幾飄飛的模糊中,葉青籬彷彿又聽到藍雁說了什麼。

“要走…”葉青籬喃喃著,堅持最初那一點,“帶顧師弟…一起走。”藍雁的手猛然鬆開,彷彿觸著了什麼恐怖的事物一般,她連忙甩了幾下衣袖,也不管身後葉青籬瞬間軟到在地,只慌慌張張地往靈堂裡面走去。

走不了幾步,藍雁猛又停下,然後怔怔地看著神龕上的烏木靈牌,久久出神。

當初也有那樣一個人,卻是嬉皮笑臉地在她耳邊說“要走便一起走”然而時間在兩千年前割裂,最終離開的只有那個人,她卻困守此處,一復一,被思念啃噬。被懊悔堆積,終於變得不再是自己。

“石藍,其實你是在用死亡懲罰我,是不是?”踉蹌一步,藍雁手掩心口,哇地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殷紅的血裡,隱隱有一絲藍細線糾纏在其中,說不出的詭異。

葉青籬再次醒來的時候,驚覺顧硯竟然就在自己身邊。她是坐在椅子上,顧硯則倚坐在對面上,看模樣與一年前大有不同。他的身量高了許多,已有十來歲小小少年的模樣,緊閉著雙眼的臉上一派安詳之,全不似從前那般桀驁乖戾。

若非是他身上偶爾還會有五光芒閃現,葉青籬幾乎就要以為顧硯是清醒的,以為他只不過是在閉目養神而已。

“顧師弟?”輕喚過一聲,葉青籬連忙走到他身邊,想要去探探他的脈搏。

驀然一聲輕咳驚醒了她,葉青籬轉頭向後看去,便見藍雁一襲白底袖藍線的長裙,背光站在門邊,恍然出塵。

葉青籬才從驚喜中回覆過來,然後靜靜望著藍雁,一邊默查體內狀況,一邊思索著藍雁的用意。

“我不殺你,你既然一定要同這孩子共進退,那我成全你。”藍雁伸手一指顧硯,“他身上的這個五行符文,叫做《五行通神逆星咒》。需要有神獸血脈為引方能修煉。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到神獸血的,但我知道,待他逆星咒大成,他的鮮血便能指引我找到五沙。”葉青籬臉上不動聲,心底驚濤駭

她想了很多:“為什麼藍雁也要尋找五沙?難道她也不能離開眾香國?那漣漪當初又是怎麼出現在白荒的?尋找五沙需要顧硯鮮血為引,這個鮮血的量是多少?以顧硯的身體能不能承擔?”葉青籬心裡又泛起了先前的荒唐猜想,這個念頭一起,她便再也壓制不住,反倒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可能正確。

“我能…做什麼?”她澀聲道。

藍雁的目光掃視過來:“你身上有個東西,可以承載五沙。”葉青籬幾乎站立不穩,她強自鎮定,反倒是燦然一笑:“前輩說的是什麼?”藍雁輕輕跨前兩步,目光轉,問道:“你的器王水,是如何配製而來?”葉青籬知道這點很難隱瞞,便翻手取出西風鎮嶽,遞到藍雁面前,道:“這件法器雖然降了品階,但法寶的底子還在。”藍雁並不去接西風鎮嶽,只笑道:“你應該很明白,我問的不是容器,而是你的原料從何而來。”她的目光幽深如海,叫人甫一相見便甘願跌入其中。沉沉浮浮,只為那無盡的幽深神秘。

葉青籬怔怔抬頭,目光與她相遇,然後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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