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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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超臉上出現凝重神，先到帳外仔細查看了一，才快步走到聶北辰身側，緊張問道:“將軍，您沒事吧？”聶北辰坐在案後半晌不語，忽然整個身軀都向後倒去！

臉劇變、冷汗如雨，原本鎮定威武的飛虎將軍竟在瞬間出病容。

聶千回見狀大驚失，衝上去大叫“爹！你怎麼了？”他雙目緊閉，靠在座椅上遲遲不語，直把她急得淚落如雨、連聲哭叫。

華允揚面凝重，看一眼無奈又擔憂的孟超，伸手便向聶北辰腕脈上搭去。

“好重的傷！”略一探脈，他便驚詫的抬起頭，失聲低呼。脈象急促又輕滑，分明是體力衰竭、血氣不足的表徵！

孟超咬牙，看著他點點頭“聶將軍自兩月前納勳進犯後負傷，直到現在未曾痊癒。”而後，緩緩拉向聶北辰前衣襟。

黑衣袍下，聶北辰的膛慢慢現出，裡邊不是結實肌，而是一層又一層的緊密白布。而隨著層層白布的剝離，一股濃重的葯味夾雜著淡淡腐味散發開來。

“爹！”一聲痛呼，聶千回瞪視著父親膛，馬上暈噘過去。

她的父親，當年那具寬厚又有力的懷，如今已面目全非！

肌消減的膛上，有一道猙獰又凌厲的箭傷，皮翻卷幾乎深至白骨，有幾處已經紅腫發炎到腐壞。

忙將她攬入懷中，華允揚下意識的伸出手掌掩住她緊閉的雙目。這樣的傷口實在太殘酷，他不能讓她醒來後再看一次。

好一個飛虎將軍聶北辰，身受如此重傷，在人前居然還是立如常！

為什麼要掩去創傷避人耳目？

是怕納勳族探得他傷重前來進犯，還是怕軍心不穩、自亂陣腳？

這麼重的傷，他居然瞞得如此之好，看來整個軍中也只有一個孟超知曉。

瞧著聶北辰，華允揚只覺心中欽佩至極。

什麼是戰神？是忍他人所不能忍、勝他人所不能勝！

閉目急半刻後，聶北辰的面終於開始迴轉。

憐惜的看女兒一眼，他瞧向華允揚，沉聲道:“允揚，你現在也已看到，我身受如此重傷，若近期納勳族再度進犯，我將沒有力披掛上陣。”他雙眉緊皺，啞聲道:“允揚知曉。”沒有了聶北辰，燕趙王朝的千里北疆還會固若金湯嗎？

聶北辰口氣，繼續道:“所以，我要你快速融入軍中，將鎮守北強的責任擔下。”

“什麼？！”他一驚“允揚剛剛來到軍中，怎能擔負如此重任？”聶北辰鎮定一笑“允揚，以你的身份，以你的武功，再以你的能力與懷，足夠擔此重任！”華允揚並未馬上接話，臉上稍現遲疑神。

雖然他武功不錯，雖然他在奉天書苑中學習了五年的兵法軍陣，可是卻從未真正的帶兵上過沙場，現在聶北辰要將這北疆重任付於他，他怎敢輕易接過？

聶北辰看到他神猶豫，忽的厲聲大喝“華允揚！你身為燕趙皇室子孫，怎的如此婆婆媽媽！難道忘了你是穆將軍後人，難道不怕辜負三殿下的期望？”他悚然一驚，直視他湛亮雙目“允揚不敢！”聶北辰這才點點頭，神稍緩“允揚，如今形勢危急，你唯有儘快適應一途。這樣不但能繼續守護燕趙國境，對身在宮中的三殿下也是一股最好的助力！”深深瞧著他，聶北辰沒有再說下去，華允揚卻聽得心驚。

原來，他進入奉天書苑，果真是早已安排好的！

原來，離宵讓他此時來到北疆，竟是含有深意！

原來，現在他身上擔負的責任，不但是守衛北疆，還要建功立業、扶助離宵登上太子之位！

巨大的壓力一瞬間當頭罩下，華允揚心頭沉重，可雙目中卻出現了堅毅神。

看著聶北辰，他沉聲道:“允揚，定不負將軍所望！”他已決定，要把這一切壓力都擔負下來，為了宮中的離宵，更為了懷中的聶千回。

建功立業，固然可以讓離宵登上太子之位；可是穩守邊疆，更是讓千萬百姓安居樂業的本。

唯有北疆穩固，聶北辰才能安心療傷，聶千回才能安穩無憂。

華允揚一夜間成長，變得堅強果敢。抱著聶千回，他不再停留，快步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時間緊迫，刻不容緩，從今夜開始，他要習一切軍務、純所有兵法！

＊＊＊＊＊＊

--＊＊＊三個月後，納勳族攜二十萬大軍，再度近燕趙王朝北部。

北疆軍營裡，所有將士都奉命做好出關抗敵的準備，整個營地瀰漫著上陣殺敵的亢奮情緒，以及將與親人分離的憂愁。

夜晚皓月當空，軍營居中的一座帳篷裡，聶千回與華允揚相對而坐。

兩人面前的桌案上，擺著一把長而彎曲的大刀…明月刀。

愛惜的撫過糙刀鞘，華允揚抬頭笑道:“真想不到，離宵居然會遣人將明月刀送來，也不知他是怎樣說服湛休的？”當他將明月刀作為換送給了湛休，沒想到今卻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真是大大出乎意料。

“說服？我看不會這麼簡單吧！”聶千回深知華離宵的手段，於是不以為然的抿抿。

以湛休對明月刀的狂熱，又怎肯輕易奉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必定是被華離宵所迫。

“不管怎樣，有了明月刀，我一定可以斬殺更多敵軍！”明便要拔營出發，他的心中甚是動。

千里風煙、萬里黃沙，執刀痛飲仇敵血是每一個英勇男兒最深的夢想，他更不例外。

她聞言，馬上雙眉緊皺“上陣殺敵有什麼好開心的！”爹爹一輩子縱橫沙場，到老來仍受那麼重的傷，現在他又要上戰場，要她怎能不擔心？

畢竟他是她的夫君呀！她會擔心，也會不捨。

華允揚目光一閃，放下明月刀安“你放心吧，我武功這麼高，一定會活著回來。”聶千回咬咬，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馬上又笑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像你這種禍害老天爺才不會收呢！”她口中雖在說笑，可眼底卻隱隱有淚光閃過，看在他心中不由得大為動，連忙點頭“當然當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我上次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沒事，這次肯定會立大功回來！”他這麼一提，她便想起了他背上那一大片傷口，不住心中一痛，眼圈發紅嗔道:“誰要你立什麼大功了！只要、只要你平安歸來便是…”越到後來語聲越低，面上小女兒嬌態盡，又是可憐又是可愛，與平的倔強大大不同。

華允揚心中柔情頓起，輕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絕不會丟下你一個。”她面上一紅，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燭光幽幽，柔情脈脈。

兩人隔著桌案默然對視，忽然都不再言語。

此時無聲勝有聲，那在客棧中伏後，兩人之間便已有了生死相依的覺…雖然沒用言語表達過，但彼此的情意卻是心知肚明。

如今分離在即，難分難捨的心情更是明白不過。

他與她，已經成親五年了呵！也已經…真心互許。

可嘆卻始終未曾表明過心底所想，難道在這即將分離的夜晚，也要如往常般相守以禮的平淡度過嗎？

呆呆瞧著暈黃燭光下，聶千回微顯輕愁的嬌豔小臉，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很想做些“什麼”可是她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他拳打又腳踢？

那樣的話，他會不會很沒面子？

了口口水，他的目光又是灼亮又是猶豫，在情動與面子中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