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沒話找話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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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長白,林深人稀,天池、瀑布、碧潭、森林,景美不勝收。現在是夏季,整座山脈褪去了皚皚白雪,出了嬌豔人的一面,紫的鳶尾花海、壯美純淨的湖泊、盪的瀑布,恰似人間天堂。

這兒的夏季溫度基本在20℃出頭,因而成為了東北乃至全國的避暑聖地。相對於人山人海、接踵摩肩的旅遊景區,山裡面更多的是寂靜無人、名聲不顯的小村落。

苟家村正是這樣一座位於長白山深處的小村落,全村只有十幾戶人家,再加上年輕人多出去打工了,村子更顯出幾分破敗的味道。離村子不遠的小山上,矗立著一座有點奇怪的小院子。

說奇怪是因為院牆上掛著很多五顏六的布條,密密麻麻幾乎覆蓋住了四面院牆,此時,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正沿著崎嶇的山路向院子走去,臉有點憔悴。

他遠遠地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種緩慢而悠揚的鼓聲,知道又有人來找薩滿婆婆跳大神了,走到門口,院門剛好打開,一對老年人抱著一個小孩從裡面出來。

“五叔、五嬸,帶鐵蛋來跳大神啊?”年輕人問道。

“狗娃啊,鐵蛋前幾天一直啼哭,睡覺不踏實…所以找薩滿婆來看看,這不請完大神一下就睡著了,所以說薩滿婆還是有本事的。”抱著孩子滿臉笑容的五嬸低聲向狗娃說道。

木訥的五叔則沒有開口,跟在後面了口旱菸向狗娃點了點頭。告別五叔五嬸,狗娃進了院子。一個滿頭白髮梳著兩條麻花辮的老婦人正在低頭熄滅跳大神時起的篝火。她穿著正式的薩滿布條法衣,看到狗娃熱情地點了點頭。

“婆婆,忙著啊!”狗娃打了個招呼就幫著老婦人一起收拾起來,兩人收拾好儀式物品,狗娃扶著薩滿婆進了屋子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水,薩滿婆了口氣,敲了敲自己的對狗娃說道:“老咯,跳完大神就累得不行。”

“有長生天保護,婆婆一定會長命百歲的。”狗娃蹲在婆婆腿邊討好地說道,幫她敲起了腿。

薩滿婆聽了狗娃的話,摸著他的頭,笑得很高興,臉上的皺紋一起綻放開來,像極了一朵‮花菊‬,然後看到狗娃手臂上的黑布條,神暗淡下來“你爺的喪事辦完了?”

“嗯。”狗娃像條小狗一樣把頭擱在薩滿婆的腿上。

“唉,老朋友又走掉了一位。”狗娃從小體弱多病,又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好酒貪杯的爺爺,多虧薩滿婆對他心照顧,他才沒有夭折,才能長得如此高大。

他和薩滿婆的情就像一對親婆孫。

“那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是繼續上學還是出去打工?如果需要錢,婆婆這兒還有點。”狗娃沉默了一會兒“爺臨死前告訴我,他和我媽取得了聯繫,讓我到上海找她。”薩滿婆對這個消息吃驚不小“你爺不是說你父母都死了嗎?”狗娃神複雜“爸爸是真死了,但媽媽沒死,一直在上海。她其實每個月還會打錢回來…爺爺怕她把我帶走,就一直不許她來看我,也不告訴我她還活著。”說完,眼淚莫名其妙地了下來。

“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遺憾自己沒有父母嘛,這下總算可以見到自己的親媽了,是長生天保佑你啊!”薩滿婆愛憐地擦去了狗娃臉上的眼淚。婆孫倆絮絮叨叨地聊了會。薩滿婆撥著手裡的小銅鈴,突然想起一件事。

“狗娃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知道自己的名為什麼叫狗娃嗎?”

“不是為了好養活嗎?”薩滿婆搖了搖頭,摸著狗娃柔軟的頭髮說道:“你爺剛把你抱回來時只有這麼大,就像只小貓。到家後,你不吃不喝,已經是奄奄一息。

縣裡的醫院也看不出什麼病,你爺只能抱著你來求我。”

“後來呢?”

“我當時一看就知道你是在路上衝撞了什麼,受了驚嚇,魂魄出現缺失…用薩滿巫醫術的話說,你就是得了‘小兒離魂症’。”

“離魂症?”狗娃烏黑的眼睛看著婆婆,充滿了好奇。

“嗯,萬物有靈,人有魂魄。小孩因為體還沒成,魂魄和身體的結合度不高,受到驚嚇後,魂魄容易散逸缺失,是為離魂症…得了離魂症的人,輕則身體虛弱、神無法集中、記憶力衰落、嗜睡。重則痴呆、死亡。”

“婆婆,你是怎麼治好我的?現在我很好啊。”狗娃站起來原地跳了一下,還狠狠捏著拳頭,擺出了一個拳擊的架勢“我不僅學習好,打架也很厲害的。”薩滿婆被狗娃憨憨的樣子引得哈哈大笑,上氣不接下氣。狗娃趕緊給她拍起了背。

“那是因為我幫你求了‘烏麥’,殺了一條狗崽,把它的靈魂嫁接到了你的身上,補全了你的魂魄。所以我給你取了‘狗娃’這個名。”

“烏麥”狗娃知道是薩滿教中的一種儀式,他只知道發音不知道如何書寫。

“原來我的名是婆婆取得啊!”

“嗯,你的大名‘苟東青’也是婆婆取得,婆婆希望你像海東青一樣兇猛、聰慧、美麗。”聊完了名字,婆婆繼續聊起了“烏麥”

“也是長生天保佑,‘烏麥’成功率很低的,婆婆這輩子也就做成了你一例…融合了狗崽的魂魄後,你的魂魄就強於一般人了,記憶力、耐力、力都會提高很多。”苟東青一拍手,恍然大悟“所以我學習很輕鬆,沒怎麼花時間,就可以考全校第一。體力也好,學校里長跑一直第一…”

“對,這都是魂魄堅強的表現,但,狗娃,你也會受到狗崽魂魄的影響,染上一些狗的習慣。你一定要學會自我判斷,改掉不好、奇怪的舉動。”婆婆嚴肅地說道。

苟東青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所以我小時候喜歡四肢著地跑動,一條腿翹著撒。”

“對,這些都是壞習慣,婆婆都幫你改正了。”婆婆看著苟東青的樣子突然笑起來。

“還有,你別老是喜歡像小狗一樣蹲著,雖然現在很可愛,但以後大了就不好看了。”苟東青臉一紅,趕緊站了起來,和婆婆聊了會天,像平常一樣,東青最後一次幫婆婆把水缸挑滿水,又給她砍了很多柴火。

在婆婆家吃了晚飯後,天漸晚,東青不得不依依不捨地離去了,走到山下回望,婆婆還在院門口看著他,滿頭白髮在風中飛舞。

東青向著她大叫“婆婆你一定要保重身體,我會回來看你的!”叫聲在山谷中形成了迴音,久久不散。一週後,上海佘山月湖山莊。保安小徐警惕地看著馬路對面兩個衣冠不整的外地人。

“狗娃,這裡就是月湖山莊。叔只能送你到這了。”村長指定了一個在上海打工的村裡人把苟東青送到上海。

“叔,謝謝了,你趕緊去工地吧,為了找這個地方,費了你不少時間。”苟東青非常不好意思。

“沒事。這是叔工作的地方,你有事可以到這裡來找我。”老鄉看了看馬路對面高檔的別墅群,沒覺得狗娃得了狗屎運,反而有點不安,臨走時給苟東青留了個地址。

告別老鄉,看了看對面小區門口滿臉嚴肅的保安,東青給自己鼓了鼓氣,拉著行李箱走了過去。

“大叔好,請麻煩叫一下11幢的陳桂芳。”苟東青出個笑臉,討好地看著保安小徐。

“姓名,身份證號,手機號,和拜訪人是什麼關係?”小徐拿出一張登記表,一本正經地詢問起來。

突然,邊上冒出一個動而遲疑的女聲“是狗娃嗎?”苟東青一愣,向聲音來源處望去,就見門衛室裡閃出一個神情動的婦人。

看年紀約30到40之間,身材消瘦,上圍卻很豐滿。衣著樸素,齊耳短髮,鵝蛋臉、高鼻樑,大而圓的眼睛裡顯出幾絲血絲,應該是這幾天沒有睡好。

女人緩緩地走到苟東青的面前,想伸手抱他,又有點遲疑“狗娃?東青?”

“嗯…媽?”苟東青嚥了口口水,弱弱地叫了聲。

陳桂芳哇的一下撲到了他的身上,緊緊抱住了他“兒子,兒子!”苟東青的雙手伸在空中,遲疑了下,才慢慢抱住了母親,然後越抱越緊“媽!”母子倆動的重逢場面引了幾個路人的圍觀。小徐不得不上來提醒他們“陳嫂,要不你先帶兒子進去吧?”

“對對,狗娃,我們先進去。”陳桂芳動地謝了小徐,緊緊挽著兒子,搶過他的大行李箱進了小區。被陳桂芳緊緊挽著,手臂陷入一片柔軟裡,苟東青有點不習慣了,臉泛紅。

“媽,我身上太髒了,要不你先鬆開我吧。”從東北到上海,苟東青坐了40多個小時的火車,自己都能聞到身上的酸味了。

痴痴看著兒子側臉的陳桂芳發現了兒子的尷尬,鬆開了手臂,理了理兒子衣領“累了吧,趕緊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東青順勢搶過母親手裡的行李箱,紅著臉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沒話找話道:“媽,你住這兒?”這個小區一看就是那種高檔的別墅區,東青覺得自己的母親不像住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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