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群魔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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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四手八腳地平躺在那張木榻之上,上身沒穿衣服,出瘦骨嶙峋的兩肋,四肢被長約數寸的鐵釘,貫穿地釘在身子下的木板上。
燈光很暗,那木榻上一片烏黑,不知那是血,抑或是這人的便溺汙穢之物,有一股難以忍受的腥臭,陣陣迫人。
古沛頓時被這前所未見的,殘酷的情景所驚駭,屏息而立,呆呆地望著這個可憐的人,半晌無語。
那人忽然哀愴地嘆了一口氣,道:“小哥,我已到了油盡燈枯之境,是難以活命的了,適才你本不用救我,憑我…死在當年橫掃武林的青狼老人手下,卻也比死在自己骨之親的三獨神君手裡,要強得多了…”古沛聽到他這“骨
之親”猛可心下一動。
卻聽身後響起一陣哈哈暴笑,聲震屋宇地說道:“小古,如何?這廝竟也跟老孩子他們一樣,你救了他,他還不承情呢!”古沛冷冷回了一句:“老頭兒,你管不著…”手起腕落之間,快疾無比地起去了釘在那人四肢之上的鐵釘!
那人又是一聲嘆息,雙臂微微一揚,然後又無力地落下,只聽他語音低弱地說道:“小哥…你這樣對我,並不能解除我的厄運,我那致命之傷,並不在於這區區四隻鐵釘…”古沛心道:“我既打算救你,自然要救你到底。”於是問道:“那麼,你那致命之傷,又在何處?”只聽那人愴然長嘆,道:“說出來也是枉然,小哥…不是我小看於你,那三獨神君‘五陰絕脈’制手法,可稱慘酷無雙,不是你這等初涉江湖的少年英俠,所能解得的…”古沛心念一動,暗道:“我初涉江湖,這人怎會知道?”其實,他從未涉足武林,絲毫沒有武林中人的氣質,經驗閱歷,自然更談不上,老練之人,一眼之下便能看出…
轉而,他又想到道:“這‘五陰絕脈’是什麼手法,我果然不曾聽說過…”於是,轉過頭來,望著面神秘,而口角微
冷笑的青狼老人,問道:“老人家,‘五陰絕脈’手法是什麼玩意,你可知道嗎?
…
”青狼老人“哼”了一聲,心道:“好小子,這會可又叫我‘老人家’啦?”他眨了眨眼,道:“‘五陰絕脈’有什麼了不得?我老人家不但知道,而且還能夠解哩!”古沛不由大喜,星目中神光,接道:“那麼…老人家,煩你替他解一解吧!”青狼老人又是一聲
越的狂笑,笑聲一落,卻聽他傲然說道:“我老人家命三獨那廝讓出此島,一樣活著的東西也不能帶走,不想那廝卻將這個要死不活的人留著惹厭,我老人家殺之猶恐不及,怎能救他?”古沛心下大怒,但他生
強傲,不肯過分求人,憤然地叱了一聲,便低著頭沉思,搜盡枯腸,打算想遍自己所習各種解
救人之法…
於是室中一片沉寂。
過了半盞茶功夫之後,那躺在木榻之人,忽地一聲絕望的低嘆,打破了死寂,只聽他說道:“小哥,我已被制了三年,每子午兩個時辰,要受那經脈倒轉,氣血逆
之苦,三年來仗著我過去的一點微末功力,才熬至今
。
就是小哥今解得我那被制之
,也沒有多久好活的了…何況,我腿雙大筋已被三獨神君挑斷…生不如死,小哥,你還是別費心吧。”青狼老人嘿嘿一笑道:“小古,你還是別管這檔閒事,咱倆還是朋友,他是死定了的哩…”古沛對他們兩人之話,均不理會,許許多多救人解
之法,閃電般在腦子裡轉著,轉著…
半晌,那人又是一聲低微的嘆息,道:“小哥,青…青老前輩說得對,你們犯不著為我這麼一個素昧平生,而又垂死之人,傷了和氣,由我死在青老前輩掌下吧!
…
”原來青狼老人睥睨武林之時,先以“琵琶秀士”自稱,後來又號“青狼老人”卻從未以自己的真實姓名示人。
是故這人只稱他“青老前輩”這人一陣急之後,又慨然說道:“其實,我一死不但不足為惜,而且可說是我作惡半生,應得的報應,只是尚有一事,叫我死得不能瞑目…”古沛依然埋首苦思,這人的話,他
本不曾聽見。
青狼老人卻雙目炯炯,註定著這榻上之人,暗暗將雙掌提起,打算乘古沛潛神苦思之際,將這人一掌擊斃。
但,當他聽到這人竟還有一件死不瞑目之事,由於好奇,卻又將雙掌緩緩放下。
隔了半晌,榻上之人吃力地偏過頭來,用他那深陷的雙目,黯弱的目光望著古沛緩聲道:“小哥…你不用想了,看你的為人,我這件死不瞑目之事,倒是可以託付於小哥的…”古沛倏然抬頭,有些茫然地望著那人,怔怔問道:“你…你有什麼事要託付於我?”他想道:“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呢?你有什麼事要託付我?
…
”於是又問了一句:“你是誰?”那人身子在榻上掙了一掙,低聲道:“說起來,當年在江湖之上卻也有些小小的名頭,我跟三獨神君本是一家,複姓獨孤…”他不再往下說,隨即改口道:“這些往事,不提它也罷——小哥,你可不可以請青老前輩稍避片刻?”青狼老人嘿然一笑,道:“小古,憑你也能叫我老人家出去嗎?”榻上人特異的姓“獨孤”使得古沛陡然一震,他一瞥青狼老人,順口答道:“老頭兒,我並不曾叫你出去…”說著,倏然轉過頭來,望著榻上人道:“你是複姓獨孤?叫獨孤商嗎?那麼…你就是那‘無憂會’…”榻上人點了點頭,似是頗為吃驚地問道:“小哥,你…你怎知道我這麼多?”古沛不假思索,言詞間頗得意地說道:“我是聽三毒神君說的,那麼,那‘群魔秘錄’…”獨孤商不待古沛說完,黯弱的目光一瞥青狼老人,焦急地說道:“是的,小哥…我託付你的事,也正…”古沛不待他說完,身子倏然飄動,旋風般閃至青狼老人之前,沉聲道:“老人家,你可要
我這姓‘古’的朋友?”青狼老人何等
明老練,兩人適才一番
談,早已聽在肚裡,只見寬袍擺處,疾然後退跟古沛相距數步,道:“
又怎麼?不
又怎麼?”古沛雙眉齊剔,朗朗說道:“要
,你先將這位獨孤朋友被制的
道解開,不
,嘿嘿,古沛就要憑自己的功夫,教你為我做這件事…”青狼旁人陡然一陣哈哈大笑,斜睨榻上的獨孤商,傲然說道:“這廝早晚均須死在我手中,小古,你恁地這般死心眼?你們不是談著那‘群魔秘錄’嗎?這東西武林中人人想得,我老人家可不喜歡,現下我就依這廝之言,出去暫避片刻,等你們談妥,我老人家再進來收拾這廝,不好嗎?”說著,邁開方步,一邊笑著,一邊緩緩走了出去。
古沛一瞥青狼老人的背影,只見那隻載他渡海的琵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掛在老人的背上了…
他心下一動,轉念間疾喝一聲:“慢走!”身形晃處早已經攔在青狼老人之前,低聲叫道:“琵琶老人…古沛還有話要與你說!”他之所以稱呼“青狼老人”為“琵琶老人”乃提醒對方記起身後的那隻巧絕倫的琵琶!
果然,青狼老人聽了這聲稱呼,面一怔,目光裡透著興奮,他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地問道:“小…小古!你叫我什麼?”古沛莞爾一笑,道:“琵琶老人,我正是叫你…”青狼老人自喉間發出一聲歡呼,欣悅地問道:“小古,你有什麼話說?快!”古沛見著青狼老人漸漸入殼,神態一變,哈哈說道:“我知道你很喜歡別人從今以後,不再稱你‘青狼老人’,而稱你‘琵琶老人’,是嗎?
…
”青狼老人不期而然地點了點頭,古沛忽然笑了起來,道:“但是…你若沒有一隻極好的琵琶,也就不成其為‘琵琶老人’了,哈哈…是嗎?”青狼老人驀地退後三步,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掛在身後的琵琶,忿忿地叫道:“小古!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古沛朗朗一笑,好整以暇地說道:“老人家,你別抓得那麼緊,是我的哩!哈哈,我可沒說要給你啊!”青狼老人又退了三步,雙目神光暴,大叫一聲“小古”忿怒地說道:“你,你豈能言而無信…”古沛朗然一笑,道:“青狼老人,當初我將琵琶
你之時,只說要你彈上一曲,卻不曾說送給你,青狼老人,你仔細想想…”青狼老人忿然暗道:“這小鬼,他又叫起我‘青狼老人’來了。”但細細尋想之下,古沛確實不曾說過要將琵琶相送之話。
不由氣餒地道:“小古,你知我對這琵琶是志在必得嗎?小古,你竟敢用這一點來要脅於我…”古沛嘿然一笑,不屑地道:“青狼老人,我是不屑跟你傷了和氣,難道除了這隻琵琶,我就沒有別的辦法制服你嗎?
…
”邊說之際,只見他雙臂一劃“金佛罡”潛勁已經發出六成,快疾無倫地徑奔老人襲去!
青狼老人方才已經吃過這“金佛罡”的虧,成了驚弓之鳥,身形晃處,騰身而起,越上屋樑,向下面叫道:“小古,你我功力旗鼓相當,我老人家瞭然得很…青狼老人豈能懼怕你…但,為了這隻曠世難求的琵琶,我情願照你的話做!”說著,身如落葉,竟落在獨孤商木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