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一入江湖歲月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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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能發出這樣好聽的嘆息聲呢？這一聲如此悠遠而又清靜，彷彿能撥動心絃。風中有淡淡的梅香味，唐周立在飛鳳湖邊垂柳之間。藉著湖中閣上的風燈，我微微看見她的黃的衣衫。

她沒有出言叫我，但我還是悄悄走了過去。我不認為是“正巧”碰上她嘆了一口氣，也不能一句話不說就走開，但此時此景又實在說不出什麼來，一說話必然破壞了這寧靜。

到了近前，微暗之中只見唐周那美麗星眸正看著飛鳳湖上，臉上沒有表情。她站在這裡微嘆，真是有說不出的落寞疲憊，似有無窮心事。我猜是為了張寶和朱報雪成親的事情，也許她又想起了以前和張寶在一起的往事。

過了良久，雨霧漸溼了衣角，唐周才悠悠說道:“你到鉅鹿也有一段子了吧。”

“一個多月了。”我說道。其實是一個月零十五天。我也不想記得這麼清楚，天天數子是多麼無聊而寂寞的事情，但不知為什麼總是忘不掉。還有更可怕的，總是記得每天發生的每件事情，還有一些往事不斷閃現，往昔與現在時時織在一起，光怪陸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在眼前播放一段，真讓人不堪忍受。

唐周嘆道:“時間過得真快！”風吹動柳枝輕拂著她長髮，又聽她低語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聲音幾不可聞。忽然又目不轉睛看著我，問道:“我是不是已經老了？”我看著她，眉似柳葉，面若花，真有沉魚落雁之容，正值青貌美之時，哪裡老了，恐怕是心已老，卻道:“姑娘青正盛，何出此言？”唐周低聲道:“青正盛…”忽然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我青正盛，可知道我的年齡？”

“不論歲月如何變遷，姑娘定會芳齡永繼！”我說道。這倒是我的希望，誰不想看著美好的容顏一直持續下去。

唐周目視虛空之中，說道:“你不明白。當有一天，你不自覺嘆媳，才會驚覺，自己已經老了。時間已從這嘆息之中溜走了，你若伸手挽留，便從你的指尖溜走，那是抓也抓不住的。彈指一揮間，十年已過…”十年？卻不知她從何時算起，是從加入黃巾軍，又或是從第一次有了心愛的人，還是…

“你知不知道我為何把你們帶到鉅鹿來？”唐周說道。

我知道，但我不說，於是搖了搖頭。

唐周道:“那是因為我好生羨慕你們。每次見到你們，便想起往昔笑傲江湖的子，那麼無憂無慮。”忽又嘆道:“年輕真好，可惜太過短暫，再怎麼拼命挽留，也是留不住的！”我一時也是心澎湃。時間，何嘗不是也正從我的生命中飛快溜走？結局，是什麼？猜不透，看不通。

但這不正是我想要的麼，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過一天是一天。有義無義，時間總是無情的過去，一生也不過一瞬間，何必空嗟嘆？還不如豁達一點，正如蘇大大說的:“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我皆無盡也。”真是殘酷！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讓人無時無刻不想拼命把這人生握在自己手中，但他又無時無刻不在拼命掙扎，想從手中溜走。等握的手也疼了，麻了，無力了，就再也控制不了他。沒有誰能一生始終牢牢握緊這隻手，我只是想，這隻手握的時間越長越好。

不知道唐周是何時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了張角府。走在大街上，夜沉如水，忽然羨慕起遊戲中的一草一木來，一歲一枯榮，而花謝花又開，反而是這些東西能長存的。

“靈將軍。”小衚衕口有人說道。

我回過神來，看向那人，在深夜大街上還亮著的燈籠微光之中，認出是孫仲，於是走了過去。

孫仲說道:“靈將軍在大賢良師府提到之事，恕孫仲奉師門之訓，不敢答應。但有一本刀譜乃是我自己領悟寫成，本要送與將軍，只因當時在府中人多嘴雜，一時不便。”說著遞過來一本書。

技能書？沒錯，確是一本刀譜，名字叫“碧落九重刀”系統提示我是否學習，猶豫一陣，我點了否。還是留給石頭，他現在最需要了；至於我，槍法還沒有進展，刀法一時也不著急。說到底，我最想的還是槍術的進步。

“多謝將軍。”我收起書來，拱手鄭重說道。

孫仲拱手作別，緩步走進黑暗之中。他也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但步履之間卻如此沉重。

我怕有人看見這一幕，在黑暗小巷裡待了一會，這才快步進了拍賣場。買了好些弩車製造材料，再趁別人不理會，悄悄走出，又進入了小巷。

只這麼在拍賣場了一面，就被幫會的人盯上了。我不得不向北繞了一個大圈，專揀僻靜處，走走躲躲。已而，總算不見了後面跟蹤的人，卻忽聽前面一人低聲說道:“靈將軍。”我吃了一驚，是誰這麼不知不覺到了我前面，這人武功很高啊！不由看去，卻是沈槍，這才鬆了一口氣。我說呢，哪裡會有武功這麼高強的玩家，讓我這麼小心都甩不掉的。

“如此深夜，沈兄有何要事？”沈槍沉道:“也無甚要事，只是明我要趕赴穎川，如有可能…”

“沈兄有事儘管直言，但凡我能做到，必然全力以赴。”我見他有些猶豫。

“如有可能，後望能多多看照盧巧兒。”沈槍道。

盧巧兒？盧植的女兒？跟他同來鉅鹿的那名戴著面紗的綠衣女子？但是…我疑惑道:“怎麼她不隨沈兄同赴穎川？”沈槍沒說話，卻似微微搖了搖頭。

這是為什麼？盧巧兒怎麼會不跟他一起去？難道是…有誰還對沈槍不太放心，要留下盧巧兒在鉅鹿？

“沈兄放心，但我能幫上忙處，一定盡力而為。”我說道。

“如此多謝將軍！”

“沈兄客氣。”我說道。其實，其實我很想借機向他提出學習槍法的事；不過，不過好像有點不太合適；似乎，似乎會讓他以為我是因為他有求於我才提出的。不說，說，不說，說，不說…

“這三招槍法，是我所習小微槍術的華，就送於將軍，以表謝意。”沈槍說著，果真拿出幾頁紙張來。

這個…真是…

“沈兄太客氣…”我說道，卻沒立即伸手去接，忍了又忍。

沈槍道:“我所習小微槍術講究後發制人，原本不太適合將軍，權做它山之石，將軍儘管收下，他成就，必在沈槍之上。”我見推辭不過，於是接了，說道:“多謝沈兄。他若有所成，皆是沈兄今相助之力。”沈槍告辭，心事重重而去。而我呢，差點跳起來大聲歡呼，小微槍術！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一門變化微的槍法，雖然只有三招，但都是華所在，我要體會的是其中的克敵之法，還不單純是槍法本身。

哈哈！小微槍術！管他是先發制人，還是後發制人，反正都是能“制人”的，對我而言，先發後發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