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尚書自律不上賊船白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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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寧碼頭,河工們喊著“嗨呀”、“嗨呀”的勞動號子,在抬木頭。他們將一船一船的柏木卸下船來,抬到河岸上。
杜曉言和顏開在視察。顏開對河工們喊到:“都別偷懶,卸不完船,誰也別想休息!”杜曉言雙手背在身後,看著木頭,連連嘆道:“多好的柏木啊,那麼,那麼直!”顏開突然心生歹念,湊近小聲說:“這些柏木啊,真是太值錢了!咱們不如來他個偷樑換柱,悄悄地把這些柏木留下來一批,換成當地的槐木、榆木等雜木,這中間一倒騰,可就是嘩嘩的銀子啊!”杜曉言搖頭道:“宋禮和那白英都是十分較真的人,如果發現了,可就不好辦了,這可是殺頭的買賣!”顏開接著說:“我們兩頭打馬虎眼,如果白英發現,就說宋禮讓換的,柏木換在修河督署了,晾他白英也不敢再追究。”杜曉言回過頭說:“如果宋禮發現呢?他可不好對付!”顏開嘿嘿一笑:“就咬定說發來的貨就是這樣!”杜曉言搖頭說:“沒那麼簡單,他會一直查下去,那就麻煩了!”顏開惋惜道:“那可就沒辦法了。”杜曉言想了想,說:“宋大本不是很相信你嗎?你給他說說,讓他同意河督署的大梁使用一部分柏木,拉他下水,到時候,他要敢查,一塊兒玩完!”顏開點頭:“好,這是個好主意!”大汶河工地上,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徑直來到宋禮面前,大聲喊道:“宋大人,好消息——”宋禮驚訝地說:“從濟寧州傳來什麼好消息啊?”顏開跳下馬來,單膝跪下,稟告道:“總督河院署主體蓋好了,該上樑了,杜大人希望您回去看一看,慶祝上樑大吉——”宋禮問:“嗬,還有上樑大吉這一說法?”顏開說:“我們這裡百姓家蓋房子,上樑的時候都要放掛鞭,祝賀一下,總督河院署衙門可是我們濟寧州歷史上最高的衙門,可是大事啊,一定要您親自出面祝賀才行!”宋禮為難地說:“這裡這麼忙,可怎麼能離開啊?”顏開站起來,親熱地湊上去,小聲說:“那是您的官衙和後宅,您要親自看一下,才好啊!咱們快去快來不就行了?”宋禮點點頭:“那好吧,等我給白先生、潘大人等安排一下,咱們就回去。”濟寧總督河院署建設工地,民工們正在各自忙著手裡的活兒,杜曉言、顏開陪同宋禮走過來,參觀署衙大殿。杜曉言在給宋禮指指點點地講解。
幾十個民工抬著一大梁來到他們面前,顏開喊:“哎,停住——,這是什麼梁?”民工說:“是槐木大梁,官爺!”顏開貼著宋禮的耳朵,小聲說:“這種當地的槐木大梁,不太好,最好應該用柏木大梁,您老看看工地上的柏木,有的是,換上一兩
也不要緊。”宋禮急忙擺手制止:“不行,那可不行!一
也不行,釘是釘鉚是鉚,決不能錯!”顏開依然小聲進言:“宋大人啊,還是柏木大梁好啊!結實不說,還有柏木的香味,這大梁又用不多,每座房子上也就用那麼一兩
——”宋禮看著顏開,黑下臉來,嚴肅地說:“我當然知道柏木大梁比槐木大梁好了!可是,‘鏹鏐億兆經其用,棉
毫絲不能
’!運河工程上的東西,莫說是木料,就是一團棉線,我也不能拿!”杜曉言在一旁察言觀
,看著宋禮開始著急了,趕緊岔開了話題:“宋大人,上樑是大事兒,鞭炮都準備好了,您來親自放鞭!”宋禮擺擺手:“這民工們是署衙大殿的建造者,他們都是能工巧匠,應該由他們燃放爆竹祝賀才對!”民工們挑著長長的鞭炮,高興的喊:“上樑了——,上樑了——”鞭炮在大梁上噼裡啪啦雜響!
藉著鞭炮聲的遮擋,顏開對著杜曉言說:“這宋大人不用柏木做大梁,怎麼辦?”杜曉言盯著滿地啪啦響不停的鞭炮,說:“別急,沉住氣,我們回頭再想辦法!”河邊工地上,和三合土需要細沙,軍民們個個彎著,用篩子篩細沙。一個個累得
痠背痛,坐在地上起不來。白英從士兵們身邊走過,看到士兵在彎這
篩沙,哈哈大笑,問道:“夥計,知道豬八戒的娘是怎麼死的嗎?”士兵撓撓頭:“豬八戒的娘,怎麼死的?那誰能知道?”白英說:“笨死的!”士兵奇怪地問:“怎麼笨啦?”白英說:“就像你這麼篩沙土,就是笨!”士兵傻笑:“嘿嘿嘿,白總師,那怎麼篩沙土才能不累啊?”白英說:“你們到前面的李屯村,找李老大的娘,你們喊她李大娘,問怎麼篩沙土,她會告訴你們?”士兵
到不可理解,奇怪地問:“怎麼,您讓我們去問一個鄉下的老婆婆,向她請教?”白英說:“對,你們先去問一問,如果覺得不行,還是用你們這些笨法子,笨死了,別後悔!”士兵們一起來到李大娘的家,圍著李大娘。
一位士兵說:“李大娘,我們篩沙土,彎著累得要死,您有啥好法子嗎?”李大娘
快地說:“你說篩沙土啊,篩得細了行不行?”士兵說:“當然是越細越好了!”大娘說:“我借你們幾樣東西,用起來就省勁了!”李大娘回到屋裡,拿出了笸籃、面籮和細木
,讓兒媳秀蘭到各家各戶喊了一幫女人,一起到工地上幫士兵們篩沙土。
李大娘、白秀蘭和村裡的女人們在分別指導著士兵篩沙土,用面籮盛上撒土,放在細木上來回地拉,篩好的沙土都漏在笸籃裡。
士兵們高高興興地學習篩沙土,沒有人叫累了,速度也大大提高了。
士兵問李大娘:“大娘,我們給你用壞了面籮,您不心疼?”大娘呵呵說:“心疼什麼,這些傢什兒就是用的,用壞了再置辦唄!”白秀蘭也在指導著幾個士兵篩沙土。她悄聲問一名士兵:“小哥,你認識俺家的李大牛嗎?”士兵問:“李老大是幹什麼的?”秀蘭說:“河工,來挖河的。”士兵說:“哎呀,有幾十萬河工呢,叫老大的多了去了,大海里撈針,怎麼能找得到啊?”秀蘭接著問道:“能不能問一問呢?”士兵搖搖頭:“要找一個普通的河工,太難了!”秀蘭猶豫說:“能不能找到我爹爹,他也在河工上呢?”士兵說:“那不一樣嗎?找不到你丈夫,也沒法找到你爹爹啊。”秀蘭說:“我爹爹叫白英,跟著宋尚書來治河的。”士兵驚訝地說:“哎呀,我的天啊,你是白總師家的小姐吧?他老人家我們都認識的,天天在工地上來回指揮呢,我領您去找吧!”秀蘭躊躇地說:“我爹爹他忙嗎?我要去了是不是耽誤他的事情呢?”士兵說:“那肯定忙了,這幾十萬人的大工程,都不知道怎麼幹,都要靠他來指揮著幹活呢!”秀蘭失望的垂下頭:“那,那我就不去找他了!”士兵問:“您不是要找您的丈夫李大牛嗎?白大人肯定知道的,您找到了白大人,讓白大人告訴您不就得了嗎?”秀蘭說:“我又沒有什麼正經事兒,就不麻煩爹爹了,別耽誤了他的事情!”士兵搖搖頭:“嘿,這又不找了,奇怪!”白英所在的彩山村建起了許多簡易的石灰窯,白英的大兒子白克俊領著一夥軍民在燒窯,二兒子白克振領著一夥軍民們爬到彩山上,準備燒石灰用的石頭。他們挖去山上表面的泥土,用鋼釺在石塊上打眼鑿,放上雷管和炸藥,接上導火線子,進行放炮炸石。
打炮眼是一個技術加力氣活,三人一組,一人扶鋼釺,二人用大錘輪打鋼釺。先是用短鋼釺,隨著
的深入,慢慢地換長鋼釺。白克振來回地指揮著,他手把手地教一個民工扶鋼釺。他說:“你,你扶鋼釺的時候,要不停地轉動著鋼釺,手握得不能太緊,鋼釺會震痛手的!”民工說:“我知道了,小白師傅!”白克振又去另一組打炮眼的人說:“還,還要向炮眼裡倒一些水,潤滑,這樣才能打得快!”一時山上鐵錘的叮噹聲和人們的號子聲響成一片。
要點導火線了,白克振派一組人去點火,火點著了,白克振吹響牛角號,讓人躲開,撤退到安全地帶。
可是,一個點火的人在撤退的時候,一下子摔倒了!
白克振大喊:“快起來,跑過來!”也許是那人扭傷了腳,也許是嚇壞了,竟然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白克振起身,飛快地朝那人跑去,有人大喊:“小白師傅,危險啊,回來!”白克振不聽,繼續前去,背上那人就往回跑!
這時,遠處已經有炮火炸響了,白克振再想跑回安全地帶已經來不及了,他順勢放下那人,趴在那人的身上,緊接著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砂石飛天,石頭嘩啦嘩啦落下!
炮聲漸漸沉寂下來,人們跑過去,去看小白師傅,只見白克振身上壓著大大小小的石頭,渾身血模糊,反過來看看,已經停止了呼
!
被救的那個人,只是被震暈了,一點兒也沒有受傷,他被大夥兒喊醒以後,抱著白克振的屍體,涕零,放聲大哭!
一口薄木棺材放在了白英家的院子裡已經三天了,今天是白克振發喪的最後一天,村裡的百姓們,在這裡燒窯的軍民們進進出出,大家都在等白英回來給兒子發喪。
瞎子白明拄著柺杖,來到克振的神位前,生氣地問大侄子克俊:“大侄子,你說,你爹還來發喪嗎?”克俊說:“已經派人去喊爹爹了,爹爹他最喜歡克振弟弟了,一定會回來的,大爺,您就放心吧!”可是,等啊,等啊,頭漸漸偏西,白英還沒有來。
白明用柺杖搗地,哭著說道:“過去,彩山村的喪亡喜事一直都是他白英主持的,怎麼自己的兒子發喪,他就不回來呢?!這是一個當爹的樣子嗎?克俊,扶著我去找他,看他能有多忙?今天這是什麼事啊?是自己兒子的喪事,天都塌了呀!”克俊扶著白明走出院子,他們一路蹣跚著,到大汶河畔的工地上去找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