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因為棈神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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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陸堪與十數位長老同時出手。江妙萱看着他們,臉上已經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只是這些微笑帶着些許的悲憫。

周圍人羣已經散去,夏老爺子也被抬入了暗閣之中,幾個侍衞拖着夏知酒離開,夏知酒兩條肥胖的‮腿雙‬拖在地上,臉上橫顫動,不知是不是因為驚恐,他滿臉淚水縱橫,看着很是好笑。天地空明,清風朗。血紅嫁衣的女子是天地間唯一的焰火。

陸嘉靜看着她的背影,越發覺得悉,片刻之後,她神震驚:“是…她?”林玄言看着她,神不解。陸嘉靜望向林玄言,問道:“你還記得失晝城中的那副壁畫麼?畫中有一個南海撫琴的女子的背影。”

“你是説二當家?”林玄言回憶了片刻:“那位死於千年之前,失晝城封印鬆動的暴亂中的女子?她們的背影確實有些像。”陸嘉靜點點頭:“相貌不過其次,最主要的是道法,天下道法,失晝城所承道法最為古老神秘,與靈妖仙三脈不同一宗,所以方才連語涵都沒有看透。”林玄言點點頭:“我記得那副壁畫上有一句詩,好像是那位當家大人寫的。”陸嘉靜正要開口,卻聽到季嬋溪清澈的聲音徐徐飄來。

“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季嬋溪如蒙水氣般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那方舞台,語調輕緩,沒有抑揚頓挫,真的就像是青絲暮雪那樣,落地成灰。

陸嘉靜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只是聽她輕輕誦,自己竟也有一瞬間傷神。林玄言想到了那的那尊雪白法相,那尊法相同樣是一個美麗的女子。

只是那種美麗太過普通,讓人無法記住,於是記憶力只剩下茫茫雪白。於是他便聯想到了那位失晝城的大當家,時至今,他已經想不起她的容貌了。

或許這也是失晝城的獨特道法麼?原來那尊法相便是失晝城的二當家的殘魂,難怪你這般天才,只是如今魂回原主,你季嬋溪真的沒有絲毫心疼麼?隨着季嬋溪最後一個音節飄散,台上那位火紅嫁衣的女子的裙裾也灌滿長風般揚起。

她輕輕振衣,卻似從袖中抖落出萬仞山峯,圍在她周身的許多長老甚至沒有來得及祭出本命法物,便被瞬間震開,有的飛出屋外,有的直接砸在牆上,陷入牆壁之中。

所幸他們未來得及祭出本命物,否則本命物定會被頃刻震碎,壞及大道本。仍然有幾個修為很高的長老苦苦支撐過這一輪罡風般的勁氣,然而他們好不容易撐過之後,江妙萱再振衣袖,其餘幾人也直接倒飛出去,砸入場間。

外面本來去留不定的許多人再也不敢逗留,紛紛向外逃竄,遠離是非,場間頃刻只剩下明虛宗的諸位長老弟子,以及林玄言等人了,陸堪臉紅紫變幻,他知道這樣下去只能任人魚,他以指為劍,奪手而出。

裏還和他打的有來有回,最後在那位師兄幫助下略勝了江妙萱的陸堪,心如止水,觀心如劍,心無旁騖遞的一指,江妙萱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她一甩衣袖,砰然一聲巨響,陸堪凝結出的片刻通明瞬間就被打碎,他整個人如沙袋般被打入場間,昏不醒,不知生死。她的面前唯有陸盞了。

陸盞負手而立,握緊雙拳存於袖中,勁氣已然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全身。在江妙萱一袖震暈了陸堪之時,他心中便萌生了退意。江妙萱臉一直十分平靜,帶着淡淡的笑意,又讓人覺得疏離而陌生。

“死,或者戰死?”江妙萱笑問道。陸盞滿面怒容,卻沒有再説什麼,他背靠着牆,準備破牆而出先行逃離。

但是當他靠到牆的時候,冰冷的牆體透過脊樑,又讓他清醒了許多。明虛宗的功法本就是負陰抱陽,逆轉天命的路數,若是自己一味退卻讓步,即使今走了,將來如何嘗得大道。他深一口氣,彷彿回到了那閉關十年的歲月裏,冗長而寂寞,也曾平靜,也曾焦躁。

最後勘破了許多執,終於見到了那一線的門檻。思緒之間,他隱約有了明悟。今一戰,不就是上天給他安排的破道契機麼?眼前這個女人就當她是自己道心的阻礙,只要擊敗了她,自己便能更上一層樓。

想通了許多關節,陸盞退意全無,鬥志盎然,雙拳寧緊,渾身氣勢因為打過凝重強大竟然咯咯作響。

“江妙萱,這一掌,可敢接?”陸盞緩緩道:“昔我於明峯之頂觀月,偶得一掌,又將明虛宗法胎而出,成此一掌。名為食月。”陸盞自知囉嗦。

但是此掌為平生所最得意一掌,此刻又恰逢其會,不吐不快,説與自己聽。話畢之後,掌力再度攀升,他的氣勢瞬間拔起,一時間連房屋都無法容納,沖天的氣勢甚至直接將房頂都掀去,一往無前。氣神攀升至巔峯之時,陸盞一掌遞出。

江妙萱默默看着眼前那人,從頭到尾他的氣勢變化她都瞭然於,最後那一掌而來,天時地利盡數具備,甚至裹挾了許多天象,但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説了句:“無聊。”隨着話音一落,門窗上貼着的喜字倏然破碎,如蝴蝶揚起,懸在房梁的彩燈綵球被頃刻點燃,灼燒成灰,外面舞獅舞龍的道具紛紛支離破碎,彷彿時間美好再此刻都毀於一旦。

而江妙萱依然是簡單的揮袖,那明明離她只有幾尺的陸盞竟然退了回去,沿着原來的軌跡一路回到了原地,那巔峯氣勢也被盡數打回了體內,彷彿時光倒一般,林玄言悚然動容,這一幕,當承君城中他也曾見過,那時是南綾音打出的一掌,令那木妖之王生生退回了原地。

難道失晝城真的掌握了時間的奧秘?在陸盞退回原地還在震驚之時,江妙萱如花彈彈出,驟然發動,無數拳鋪天蓋地地向着陸盞打去,錘打他的膛和心口,一直將他深深第鑿入牆壁之中,氣息微弱近乎消失她才停手。

江妙萱轉過身,朝着季嬋溪微微一笑。在陸盞生命的最後,他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一個白髮紅裙的女子朝着屋外走去。青年年少何來的白髮?江妙萱走出了屋子。天上落着灰與火,像是才經歷了一場浩劫。

轉瞬間,她滿頭青絲化作白髮。她眉目依舊黛,容顏依舊年輕,只是青絲成雪,一直垂過間,垂過嬌,一直到腿彎處的位置。於是她的背影看上去很美,紅衣白髮,清豔得不可方物。

覺如何?”季嬋溪問道。江妙萱道:“皓月當空,自見無量,我一十九年困身囚籠不自知,今既見大道,自然滿心歡喜,再無旁騖。”林玄言受着她身上的氣機,玄而又玄,覺得好生有趣,道:“恭喜江姑娘,或者應該叫你南前輩?”江妙萱道:“叫我江妙萱便好了。

你便是那位林玄言?我曾聽季妹妹説起過你。”林玄言剛自謙兩句,卻發現江妙萱的眼有些奇怪,便問:“怎麼了?”江妙萱笑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今見到林公子才發現林公子哪有嬋溪説得那般不堪。”林玄言瞥了季嬋溪一眼,季嬋溪眸子裏笑意浮動,一副你不服氣的表情?江妙萱轉頭望向陸嘉靜,道:“聽説你與三妹是至好友?”陸嘉靜道:“我與綾音認識許多年了,只是偶爾相聚。”江妙萱取出了鈴鐺,她輕輕搖晃,鈴鐺卻不做響,而是自中心抖落出許多月華“這個送你。”陸嘉靜見多識廣,稍一思索便知道這是什麼,有些驚訝道:“這…”江妙萱道:“收下吧。”她將鈴鐺進了陸嘉靜的掌心中。

她目光緩緩環視眾人,嫣然笑道:“相逢是緣,不説什麼後會有期,因為今後我們定會再見。姐姐和三妹等了我一千多年了,我是該回去了,諸位就此別過了。”好戲總有收場的時候,看客們該散也總會散去。一千年看似漫長,可是人間的圓缺早已演繹了不知幾何的千年,只是有的人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下一個千年,有的人還停留在過去掙不得罷了,季嬋溪忽然叫住了林玄言:“這就想走了?”林玄言問:“不然?你想如何?”季嬋溪道:“剛剛就説過,你欠我一個大人情。”林玄言道:“你直接説就是。”季嬋溪笑道:“來打一架,做一做本小姐破鏡的磨刀石。”林玄言微怔,季嬋溪又道:“城外一戰,盡力而為,不許有人旁觀。”

“無人旁觀?”林玄言有些不解。季嬋溪微嘲道:“放心,我又不會打死你。”裴語涵覺得好生不妥,想要説幾句,林玄言卻不假思索地點頭應許。兩人相約城外荒山一戰。那是他們的第二戰,這一戰無人旁觀。

只是遠遠望去,那方山野天地異象諸多,極盡絢爛,照亮了許多夜,可見其戰鬥之兇烈。一戰過後,林玄言回來之時臉極其蒼白,腳步虛浮,衣衫碎裂,兩袖之間淌滿鮮血,接着他靜思了整整三天,沉默不言,無比反常。

季嬋溪也黑裙破爛,一身血污,虛弱至極,兩人一起歸來,卻自始至終沒有説話,回來之後,季嬋溪竟然絞去了自己的一頭長髮,只將頭髮留到了脖頸中央的位置,這一戰的結果自然也無人知道。

***林玄言在自閉屋中枯坐三,期間誰也沒有見。他獨坐牀上,因為神憔悴,連發絲都有些枯槁。三間,他在腦海中不停推演了與季嬋溪的那一戰,每一個動作和細節他都反覆計算,但是越算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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