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又劍過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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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小塘賞了他一個板栗:“懶死你哦。”林玄言摸了摸頭,微笑道:“其實我還是很喜歡劍的。”

“騙人,你本不練。”

“不騙你,不相信我教你三劍,保證驚世駭俗,不過這件事情你不許告訴師父,可以麼?”誰料俞小塘一臉不屑道:“誰稀罕。”林玄言又問道:“你確定不學?”

“…”一個月後。那桌案上依舊攤着一本書。書依舊翻到了那一頁。正午的陽光透過竹窗灑落,光穿過編制稀疏的簾子,在書頁上劃上了一排排烏黑的影子。

林玄言靜靜地看着那些沒有被竹影淹沒的字,斑駁的光中,他緩緩地吐納。他閉着眼,那些字卻像是投影到了他的眼皮上,在他的視覺中無限放大。

他彷彿站在每一個字的面前仰望。仰望那些自己都已經難以辨認的文字。門窗緊閉。屋子裏寂靜的塵埃忽然開始動。他並指伸出,對着空氣輕輕划動,眼前的書頁竟然隨着他的划動翻動了起來。

寂靜的屋子裏唯有嘩嘩的翻頁聲。書一頁頁翻過,那些停在書頁上的影子卻屹然不動,依然遮擋着許多字。他背靠在竹椅上,閉目翻書,看上去卻是無比專注,好像在真的讀書一樣。

那本一個月都一直停在中間的書很快被他翻完。一直到最後一頁落下,他才緩緩睜開眼,合上了書,起身將它放到架子上。安靜的屋子裏風聲灌入,門忽然被推開。林玄言轉身看到闖入屋子的俞小塘,面微笑。

俞小塘愣了一下,她看着林玄言,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了,但是又説不出來,她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了正事,忙説道:“小師弟,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林玄言愣然:“怎麼了?”俞小塘有些歉意道:“剛剛我在劍坪上連你教我的那個劍法,那個劍法真的好怪,我練了幾次都不得其法,然後我沒注意到師父來了…”林玄言有些生氣道:“她看見你完整的劍法了?”俞小塘從沒見過他居然會動怒,在她印象裏,小師弟永遠都是温和如玉的。

她愧疚道:“這倒應該沒有。她應該只看到了一招半式,不過師父看到了之後好像很生氣,問我這是誰教的。師父當時的樣子很嚇人,我就…”林玄言高高舉起了手,作勢打,俞小塘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腦袋。片刻之後,林玄言只好悠悠嘆氣,手掌緩緩落下,最後摸了摸她的腦袋。俞小塘發現他好像很喜歡摸腦袋,她剛想發問,便覺林玄言摸自己腦袋的手僵住了。

林玄言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望去,一個白衣玉立的身影逆光而立門口,她長髮飄舞,英氣人,劍氣如裂。林玄言扶着額頭,大拇指自己的臉,心想完了,裴語涵站在門口,佩長劍,怒氣衝衝道:“林玄言,你給我出來,”林玄言乖乖地走了出去。裴語涵拎着他的衣服往劍坪走去。俞小塘看着這一幕咬着嘴,她覺得很對不起小師弟。裴語涵扯着他來到了劍坪。正視他,澀聲道:“小塘的劍是你教的?”林玄言點了點頭。裴語涵死死地盯着他“那你應該知道,那個劍法是劍。”林玄言忽然覺得心中空空落落,他抬起頭看着那張風雪中清美的容顏,神恍惚。

許多年前,似乎也是這一幕…那時候語涵剛剛邁過劍道第六境,他看到她在劍坪練劍,用出了那一招。那一招劍鳴極其大氣,名為“蒼山捧”創造這一劍的人是三千年前的首任魔宗宗主。

那一劍戰力之高,殺力之強到駭人聽聞的地步。因為這一劍太過太過出名,不知是不是魔宗宗主刻意而為,當年全天下所有的劍修都知道這一劍的運氣方式。

於是便有千年之前那場劍修的大浩劫。無數劍修修煉此劍走火入魔。那之後,這一劍被列入四大術之一,不再允許任何人修行。

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有劍修抵抗不住誘惑,執意要修行。那一年,裴語涵便揹着自己偷偷練這種劍法,被他發現之後重重責罰。

他責問裴語涵為什麼要修這種魔外道,裴語涵咬着嘴不説話。一向寵徒弟的他也罰語涵跪在自己殿前,什麼時候相通了什麼時候來找自己。於是裴語涵便一直跪着,一直到自己於心不忍,把雙腳麻木的她抱回了屋內。

當時裴語涵問了他一個問題,被他頂了回去。命運人,如今他把當年那句話問了回去:“天地唯有一劍,為何會有正之分?”寒風夾雜着細雪,拔地而起般動了她如雪的衣裙,那柔軟的衣裙雲般獵獵舞動,出了纖細而無暇的小腿。她的衣衫將嬌軀貼得更緊,那鍾靈的秀麗曲線在風雪之中更添凌厲的意味。

碎雪洋洋灑灑地遮蔽眉眼。過了許久,裴語涵的氣息才漸漸平復了下來。風雪漸止。林玄言那句問話讓她一時間難以自持。回憶如水般湧來,她看着林玄言,神恍惚。為什麼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只是巧合麼?良久,她才緩緩道:“劍道有心。不可急功近利。你的心偏了。”這句話是那一年他對她説的。她按着林玄言的肩膀,手勁一沉,怒喝道:“跪下。”林玄言雙膝跪地,被她按在了地上。彷彿當年。裴語涵留下了一句:“你什麼時候相通了就什麼時候來碧落宮找我。”

“…”林玄言看着那個風雪中漸行漸遠的清麗背影,他跪在地上,雪水沁入膝蓋,十分寒風。他面無表情,不知道在什麼,一直到裴語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裏,他才破口大罵道:“小丫頭長膽子了啊!居然敢對為師這樣。等以後我恢復了功力,不打爛你的股我名字倒過來寫!”風雪無言,跪在地上一向沉靜的少年罵罵咧咧。…俞小塘拎着一個紅木雕花的飯盒走到林玄言的身邊,從裏面取出了一個做成小白兔樣子的麪包,遞給了林玄言:“師弟吃麼?”閉目養神的林玄言看了一眼,嚥了口口水,但是任然閉目道:“不吃。”俞小塘哦了一聲,從飯盒裏換了一個小老虎樣子的:“那這個吃嘛?”林玄言説道:“不吃。”俞小塘不氣餒,又換了一個小山羊的:“吃一個嘛。”林玄言看了俞小塘一眼,俞小塘肩上落着雪,驕傲的少女此刻看起來竟有些楚楚動人,林玄言無奈道“師姐我想靜靜。”俞小塘一臉詫異道:“你也喜歡陸嘉靜啊?”陸嘉靜是軒轅王朝清暮宮的宮主。林玄言看着俞小塘稚氣猶存的臉,瞪大眼睛,一臉震驚。他心想你小小年紀已經可以言隨法出了麼?那陸嘉靜當年確實很喜歡自己。俞小塘蹲了下來,看着他,認真道:“這可是我親手做的。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給男孩子做東西吃!”林玄言看着栩栩如生的山羊狀糕點,由衷讚歎道:“那真不錯。”想了想,林玄言接過了那個糕點,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把俞小塘拉到身邊,低聲道:“雖然那丫頭…師父不讓你練,但是你相信我,好好練這一劍。師弟不會騙你的。”説完這句,他才放心,他看着糕點,正放在口中,忽然看見雪夜之間幽靈般立着一個白影。

俞小塘嚇得躲到了林玄言身後蹲下。林玄言眼疾手快地捧起那個尚有餘温的糕點,對着風雪中那個婆娑窈窕的身影,平靜道:“這是小塘給師父心準備的糕點。”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裴語涵看着糕點,她深深地了一口氣,説道:“不用跪了,跟我來。”林玄言看着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心裏偷笑,果然和自己當年一樣,這麼容易心軟。他起身拍了拍膝蓋上濕透了的雪,覺得腿有些麻。他心有怨氣,自己當年好歹是把她抱回去的。你就不能抱一下嘛?俞小塘看着他問道:“你還能走路麼?”林玄言頂了一句:“我走不動你抱我麼?”俞小塘認真地想了想,權衡之下她拒絕道:“不行的不行的,你可是男孩子啊!”林玄言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艱難地朝着碧落宮走去。***碧落宮構建平和,沒有上窮碧落的恢弘磅礴,大氣偉岸。那青藍瓦鋪頂的宮殿更像是一片幽深的夜空,靜默地盛開在人間一角。碧落宮穹頂以疏雲石鋪築,宛如煙雲堆雪,如今室內燃着幽幽燭光,將那雲雪照得豔若霞,璀璨生輝。

裴語涵凝立一角,白衣如雪,望着那一屏薄紗丹青怔怔出神。林玄言推開門,晦暗光線中他望見暖焰裏那個女子,奪去了滿堂神采。她沒有穿那件黑白貼身的劍裝,此刻寬鬆的白袍雖不能將身材勾勒得淋漓,卻更大袖飄飄,猶似謫仙人。

她靜靜地看着林玄言,青黑秀麗的長髮猶如三千弱水淌下,鋪就秀麗綢緞。林玄言掩上了門,輕聲道:“師父。”裴語涵給他扔過一個銅鑄暖爐,將他喚到身側,將那件白絨邊的紅獸皮披風蓋在他身上。

他抓住披風的邊角,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暖意伴着微香襲人,他覺得這種覺很好,因為他已經太多年不知冷暖了。

裴語涵捋了捋他微亂的髮絲,認真叮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學習到的這種劍法,但是以後切不可再使用或者傳授他人。”林玄言本來想説沒關係他自有把握。

但是看着裴語涵清澈認真的眸子,話到嘴邊變成了:“是,弟子謹記。”裴語涵想了想,又道:“劍道過千,每個人的起步都不同,昔魔宗宗主修行兩百餘年還不曾邁過那道修行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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