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平步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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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夥巴結的道:“林爺如果沒有什麼吩咐,小的給林爺去打臉水。”林子清又點點頭,就回身進房,隨手撕開封口,出一張信箋。首先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筆娟秀的字體,寫道:“書奉子清吾兄賜鑑:萍水訂
,快
生平,兄實小弟一生中唯一知己,惟弟因事,五鼓即行,未忍擾兄清夢,仁立門前,依依者久之。今
一別,末何時,方得與兄把晤也。兄去熱河,如鏢局中未能得展長才,弟與當地都統,誼屬世
,特備介函一通,兄不妨一試。留劣馬一匹,金五十兩,非敢言贈,聊壯行
耳。臨書依依,不勝別緒離愁,奈何?諸維珍攝,小弟傅格非頓首拜上。”這封信寫得情文並茂,別情婉約。
林子清看完這封信,暗暗忖道:“他和熱河都統,誼屬世,他莫非是旗人?”只是字體娟秀,似乎不是男人,而且昨天也有可疑之處,可是又看不出什麼可疑的地方。再看信封內,果然折著另一個封信,上面寫著:“面陳傅都統親啟”這口氣不太客氣,再看信封並末封口。林子清愈覺驚疑,順手取出信箋,只見上面寫了寥寥幾字,那是:“茲介敝友林兄子清前來,務希妥為照料,
同身受。”下蓋了一顆小小朱鈴,仔細一看,果然是兩個滿字。這封信,和他寫給自己的一比,一封文字之中,
出無限友情,一封字行之間,卻似上司對下屬的口氣。傅格非,他會是誰呢?
正好店夥送來臉水,林子清依然把信箋摺好,收入懷中,盟洗完畢,吃過早點,就朝外行去。店帳不用說,傅格非早已會過了,店外,果見一名夥計,牽著那匹青鬃馬,在那裡伺候。看到林子清,立即哈著道:“林爺請上馬。”鞍頭果然掛著一個沉甸甸的紫
小包裹,正是昨晚那個為首的蒙面強盜打開來過的五十兩赤金,難怪店夥一直牽著馬在伺候。林子清雖覺受之有愧,但也只好受了。當下隨手取下一錠碎銀,賞給店夥,就跨上馬鞍,策馬而去。
承德府,舊稱熱河,瀕熱河西岸,為一秀麗的山城。清康熙四十二年,建“避暑山莊”於此,亦稱熱河行宮,建築雄麗,極湖山亭臺之勝。承德雖是一個山城,卻是府會所在,不,皇帝老兒避暑和木蘭秋狩的地方。市容繁華,縱然比不上京都,也不輸各地省會。尤其這裡是漢、滿、蒙、回、藏各族的人都有,在街上熙攘往來,服飾語言各殊,卻能相處融洽,各做各的買賣,互不相干,也沒有半點歧視。這座城,就像五種民族的大雜院,這種情形,更非內地各省所能看到。
整座承德府城,要算西門大街上最為熱鬧,商肆相比,茶樓,酒館,三步五步,就有一家,這是因為這裡是出古北口第一個大城市,往來的商賈旅客,都要在此歇腳打尖,市面自然就越來越繁榮了。西門大街上,有一個小橫街,叫做探花坊。據說從前出過一個探花,街口還豎立著一座石牌坊,但如今大家都不叫它探花坊,改稱客棧衚衕了。那是因為這條小橫街上都是客棧,如果有不知道路的人,問某某客棧在哪裡,人家就會指指小橫街說:“客棧就在那衚衕裡。”於是客棧衚衕就這樣出了名。
客棧衚衕,客棧少說也有**家之多,其中以東昇棧的規模最大,七間門面,有幾進深,不但房間好,招待好,前面一座金碧輝煌的東昇廳酒菜更好。就算不是住店的客人,也要上這裡來小酌一番。如果說全城是西門最熱鬧,那麼客棧衚衕,是西門最熱鬧的所在了。客棧衚衕**家客棧,據說要東昇棧客滿了,才輪得到其他客棧,但其他的幾家,也天天客滿。同行自然也嫉妒它,但東昇客棧的老闆,長袖善舞,來頭不小,不但在熱河地面上吃得開,在官場中也兜得轉。諸如熱河都統衙門,道臺衙門和行宮侍衛營,都有情,據說連京城裡,都有扎硬後臺。
照說,這樣一位財勢渲赫的人物,應該是熱河城裡家喻戶曉、盡人皆知的人了,但說來奇怪、連東昇客棧的人,除了只知道他們老闆姓幹,旁的就一無所知。幹老闆好像是神秘人物,當然也很少有人能夠看到他。於是有人猜測,東昇客棧是京裡某一權相開的,所謂幹老闆,只是他家裡的一名家奴而已。這當然是猜測而已,誰也不能證實。
這天的午牌時光,東昇客棧門前來了一位紫臉漢子,看他年紀,約莫二十三四,身上穿一件藍布長衫,已經洗得快發白了,但他騎的一匹青鬃馬,卻是相當神駿,一望而知是一個江湖人。門口的小廝接過馬匹,一名店夥就了上來,含笑道:“客官要住店,還是打尖休息?”紫臉漢子道:“住店。”店夥連連拾手道:“客官請進。”紫臉漢子跨進店堂,那店夥又道:“客官要上房,還是要普通房間?”紫臉漢子道:“上房。”店夥聽說他要住上房,臉上笑意更深,躬身應“是”一面陪笑說道:“客官尊姓大名,從哪裡來的?”紫臉漢子怫然道:“住店還要報姓名來歷麼?”店夥連忙陪笑道:“客官莫要誤會,這是官府昨晚出的告示,凡是住店的往來旅客,都得填寫姓名來處,每逢秋狩時候,都是如此,老客人都知道,客官大概還是第一次到熱河來吧?”
“原來如此。”紫臉漢子神釋然,接著道:“好,在下林子清,從江南來,這樣夠了吧?”店夥陪笑道:“你老好說,這是官樣文章,大家應付應付罷了,你老請隨小的來。”說完,領著林子清朝上房行去。東昇棧的上房,當真稱得上等房間,地方寬敞,窗明几淨,陳設雅潔,榻上被褥全新。
店夥陪笑道:“這房間客官還滿意麼?”林子清點點頭,舉步跨了進去。
店夥立即沏了一壺香茗送來,一面伺候著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麼?”林子清一面喝了口茶,搖頭道:“沒有了。”店夥退出,隨手帶上了房門。
林子清在榻上躺了一會,然後開門出去,緩步走入東昇樓,點過酒菜,吃了午餐,才向櫃上問了吉祥街的走法,飄然出門而去。吉祥街已經快要接近小南門,地方比較清靜,除了一家書肆和一家雜貨鋪之外,整條街上就沒有第三家鋪子。林子清原是打聽好了來的,自然並不意外,他在街上故意裝作來回找尋模樣,最後才緩步跨進書肆,朝店中一位掌櫃模樣的老者拱拱手道:“老丈請了。”那老者正在門口一張藤椅上著旱菸,抬眼望望林子清,才含笑道:“相公要買什麼書?”林子清道:“在下不是買書來的,在下想請問老丈一聲,這條街上,有一家鎮遠鏢局,不知搬到哪裡去了?”那老丈又望了他一眼,說道:“客官大概剛到熱河來的吧?鎮遠鏢局已經收歇了。”林子清微
錯愕地道:“鎮遠鏢局已經收歇?”那老者道:“這是兩個月以前的事了,老鏢頭林長慶過世之後,鏢局就收歇了。”虎鞭龍爪林長慶,在北五省算得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鎮遠鏢局的龍虎旗遠走關外,三十年來,從未出過一點漏子。
林子清臉上有些失望神,拱拱手道:“多謝老丈。”回身朝外行去。
一連兩天,林子清住在客棧裡,閒著無事,就往街上到處逛逛。這是第三天午後,他回到客棧,一進門,就見一名夥計著陪笑道:“林爺,上午有一位任爺,前來找你,小的回說你老出去了,那任爺說,下午再來…林子清覺得奇怪,自己在熱河並無
人,更沒有姓任的朋友,當下問道:“他有沒有說他叫什麼名字?”店夥道:“沒有,那位任爺只說是你老的朋友。”林子清沉
道:“奇怪,在下這裡並無姓任的朋友。”店夥陪笑道:“也許你老忘了,好在他說下午還會來呢。”林子清漫應了一聲,就緩步回房。店夥替他沏了一壺熱茶送上,才行退出。林子清不知這姓任的是什麼人,他找自,己又有何事,隨手倒了一盤茶,剛在窗下坐下。只聽門上有人輕輕叩了兩下,房門啟處,那店夥探進頭來,含笑道:“林爺,那位任爺又來看你老了。”林子清站起身,就聽門口店夥的聲音道:“任爺,你請。”接著就見一個身穿藍緞長袍,年紀五旬左右的人,緩步從門外走入,林子清只覺和他素不相識,但人家既然走了進來,不得不拱手肅客。藍袍老者不待林子清開口,就呵呵一笑,拱手道:“這位大概就是林大俠了?”林子清道:“在下正是林子清。”藍袍老者笑道:“兄弟任紫貴,上午趨遏未值,敝東翁慕賢若渴,午飯甫畢,又敦促兄弟前來,這回總算遇上林大俠了。哈哈,見面勝如聞名,得瞻芝宇,真乃快
生平。”林子清看他滿臉堆笑,滿口恭維之言,心頭更覺納悶,慌忙抱拳道:“任老丈過獎了,上午在下有事外出,蒙枉駕見訪,未能
逐,深以為歉。任老丈快請坐了再說。”說罷,連連抬手。
兩人在窗前分賓主落座,林子清倒了一盞茶,道:“任老丈請用茶。”任紫貴雙手接過,堆著笑道:“不敢,不敢。”林子清道:“任老丈枉顧必有見教。”任紫貴輕咳一聲道:“兄弟在都統府忝掌文櫝,奉敝翁之命,特來向林大俠致候。”原來他是都統衙門的師爺。
林子清肅然道:“原來任老丈是督署文案夫子,在下失敬之至。”任紫貴大笑道:“林大俠這麼說,那就見外了。敝東翁昨晚接到福邸來函,才知林大俠已經到了熱河,今一早,就要兄弟前來促駕。熱河雖是小地方,但林大俠到了這裡,就是敝東翁的貴賓,說什麼也不該住在客棧裡了。”林子清心裡已經有些明白,所謂福邸來函,準是傅格非寫來的無疑,一面連忙拱手道:“任老夫子言重,在下前來熱河,原是投奔一位世叔而來,些許私事,怎敢有瀆都統大人?”任紫貴道:“福邱信上已經說得很清楚,林大俠有一位世
在熱河開設鏢局,曾邀林大俠相助,因此不願在京供職,是
全令大人和令世叔的
誼。但以林大俠一身所學,如果忍令終老江湖,實在太可惜了。函中諄諄囑咐敝東翁,務必延攬英才,兄弟來的時候,敝東翁已在花廳仁候,渴
和林大俠一晤,林大俠此時就動身如何?”林子清躊躇的道“在下一介武夫…”任紫貴沒待他說完,笑道:“林大俠又來了,敞東翁是福鄖的舊屬,林大俠是福邸
下來的人,原是一家人,再說這些話,就生分了。”說到這裡,已經站了起來,笑道:“林大俠,咱們走吧,別讓敝東翁等急了。”林子清經他一再敦促,只得跟著站起,說道:“任老夫子這麼說了,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任紫貴呵呵一笑道:“林大俠又客氣了,哈哈,說真的,不知怎麼回事兒,咱們雖然第一次見面,多談了也不過幾句話,兄弟就覺得跟林大俠一見如故,十分投緣。”林子清道:“這是老夫子看得起在下,以後還要老夫子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任紫貴臉有喜,連連笑道:“咱們一見如故,今後應該互相關照才是。”說到這裡。忽然哦了一聲,又道:“林大俠這老夫子的稱呼,兄弟愧不敢當,咱們一見如故,又這麼投緣,兄弟痴長你林大俠幾歲,這樣罷,你瞧得起兄弟的話,就叫我一聲老哥哥,我稱你一聲老弟,不知林大俠意下如何?”林子清道:“老哥哥厚愛,在下敢不從命?”任紫貴更是欣喜,一把抓住林子清的手,說道:“就憑你老弟這句話,我這老哥哥是做定了。”兩人邊說邊走,出了店門,只見一名戈什哈站在門前,牽著馬在伺候。店中小二一見林子清和任紫貴一齊走出,也立即替他牽來了青鬃馬。
任紫貴由戈什哈扶上馬鞍,等林於清上了馬,在馬上拱拱手道:“林老弟,老哥哥替你帶路。”說罷,揮了揮手。戈什哈牽著馬匹先走,林子清跟在他馬後而行。
他們一路沿著大街朝南行駛,走了不過盞茶工夫,便已抵達都統府。但見大門前高大的旗杆上,高懸著帥旗,階上立八名戈什哈,掛著綠鯊皮
刀,看去好不威武。兩人下馬之後,任紫貴抬手肅客,領著他從右首邊門而入。幾名戈什哈眼看任師爺對—個連身上藍布長衫都快要洗得發白的少年如此敬重,心裡都暗暗納罕不止。
進入邊門,是一條長廊,通向二門,門前站著兩名戈什哈,看到任紫貴,一齊立正行禮。任紫貴連頭也沒點一下,領著林子清直往裡行,經過簽押房,再折入一條“之”字朱欄的長廊。廓外花木扶疏,廊簷下掛著幾隻鳥籠,使人覺得有鳥語花香之。
任紫貴邊走邊道:“督帥此刻大概在書房中了,老哥哥帶你到書房裡去。”林子清低聲問道:“老哥哥,在下直到此時,還不知道督帥姓氏名諱呢。”任紫貴低聲道:“督帥姓傅,和福邸同宗,印諱泰。”接著說道:“督帥是在書房裡批閱公事,這是機要所在,但也可免去許多官場禮數。平
很難得在這裡見客,這是沒把你老弟當外人看。”林子清道:“這是督帥厚愛。”說話之間,已經走到書房前面,但見一片花圃前面,一排五橡
舍,畫棟雕樑,十分富麗。此刻湘簾低垂,靜得不聞一點聲音。四扇雕花落地長門,左右也站著兩名戈什哈。任紫貴走近門前,腳下一停,低聲道:“老弟請稍待,老哥哥向督帥報個信。”說到這裡,身子不由的直了直,然後輕咳一聲,朝裡躬躬身道:“屬下任紫費陪同林子清晉見督帥。”話聲方落,只見一名青衣長隨疾趨而出,朝兩人打了個揖,說道:“大人有請。”任紫貴連忙一抬手道:“林老弟請。”林子清道:“在下初來,還是老哥請先。”任紫貴微微一笑道:“督帥為人很隨和,老弟不用太拘束。”說完,領著林子清朝裡行去。進門,是一間擺設
緻、十分寬敞的大客室,裡首是一道雕花月
門,才是書房。
這時正有一個濃眉鷂目、面貌白哲的老者,緩步從門中走出,此人不用說,就是傅都統無疑!他身上雖然只穿了—襲便服,但只要看他那副大模大樣的神氣,確有幾分人的威儀。任紫貴謊忙躬躬身,指著林子清道:“稟大人,這位就是林子清壯士。”林子清跟著作了個長揖,道:“草民林子清見過督帥大人。”博都統一雙鷂目,朝林子清上下打量了一眼,白哲的臉上飛綻起一絲笑容,點點頭,拍手道:“林壯士不可多禮,請坐。”隨著話聲,己踱到上首一張錦披靠椅上坐了下來。
林子清欠身道:“大人面前,草民怎敢…”傅都統沒待他說下去,就道:“林壯士不用客氣,這是老夫書房,老夫也不喜俗禮,只管請坐。”任紫貴在旁道:“是啊,督帥大人最是隨和,林壯士請坐了好說話。”林子清謝了坐,才在傅都統下首的一張椅子坐下。
傅都統治目道:“紫貴,你也坐下來。”任紫貴應了聲“是”就在林子清下首落座。長隨替兩人送上細瓷茗碗,立即垂手退去。
傅都統目光一拾,伸手模著他兩撇鬍子,含笑道:“老夫昨晚接到福邸來函,才知林壯士已經到了熱河,據送信的張保說,林壯士此次是來看在熱河開設鏢局的一位令世叔來的?”林子清忙道:“是的。”傅都統又道:“林壯士令世叔,是哪一家鏢局?”林子清欠身道:“回督帥,草民世叔,在熱河開設鎮遠漂局。”傅都統“哦”了一聲道:“你說的是虎鞭龍爪林長慶。”他回過頭去,朝任紫貴道:“林老鏢頭好像替咱們衙門裡當過差。”任紫貴連忙欠身道:“是,是,鎮遠鏢局護送過兩次貢品,是林老鏢頭親自去吉林接過來的。”傅都統從鼻孔裡輕輕“哦”了一聲,又轉過臉來,朝林子清道:“老夫對林老鏢頭還有些印象,他是林壯士一族的?”林子清道:“不,他和先父只是道義之。”傅都統道:“你打算在他鏢局裡做事?”林子清道:“今年五月間,他曾捎信給草民,要草民到熱河來,但前天草民找到吉祥街去,鏢局已經收歇了,據說林鏢頭在兩個月前逝世,舉家遷回原籍去了。”傅都統摸摸他的八字鬍子,問道:“福邸格格特地要張保趕來,向老夫極力推薦林壯士,就是因為林壯士一身所學,終老江湖,未免可惜。如今鎮遠鏢局既已收歇,林壯士不妨在老夫衙門中暫住,容老夫查查,哪裡有較好的缺,自會給林壯士安排。”
“福邸格格”這幾個字鑽進林子清的耳朵,不覺一怔。他聽他們口中一再提到“福邸”本不知“福邸”是誰?格格是滿語公主或郡主之稱,傅格非他…不錯,他姓傅,名字中故意用一個“格”字,明明就是格格了。林子清的臉有些紅了,一時竟然答不上話去。任紫貴看他沒有向督帥致謝,心頭暗暗替他著急。
傅都統卻望著林子清微微一笑道:“老夫曾聽張保說,格格還寫了一封親筆函要林壯士來找老夫,若是換一個熱中名利的人,不待老夫去請,早就來找老夫了。只此一點,足見林壯士敝履功名,更是難得。”人家已經說出來了,林子清不得不把傅格非的信拿出來,他顯得有些尷尬,囁嚅說道:“草民是因那位世叔既已逝世,此地舉目無親,不想再作淹留,故而不曾晉遏督帥投書。”說著雙手呈上書信。
他雖然猜到傅格非可能就是傅都統口中的福邸格格,但在沒有確實以前,他不敢說傅格非,也不敢提格格二字,這話說得很技巧。博都統接過書信,呵呵笑道:“這是諸諸亮薦龐統,不是老夫問你,還不肯拿出來呢。”滿人大員中,許多人都讀“三國演義”就自詡為有經世之才了。林子清連說“不敢”傅都統已經
出一張信箋,只看了一眼,就朝任紫貴蕪爾笑道:“昨晚張保送來的那封信,說得雖然懇切,老夫認得那是華師爺的筆跡,這才是格格的親筆函。她小的時候時常爬在老夫背上當馬騎,這筆字,老夫一眼就看得出來。”他以格格把他當馬騎為榮,那正顯示出他是福邸的老人。隨著話聲,隨手把信箋朝任紫貴面前遞去,接著說道:“紫貴,你替老夫想想看,把林老弟安
到哪裡最恰當?這是格格
下來的,你可替老夫多用點心。”他忽然改口了“林壯士”變成“林老弟”這是因為傅格非的信上稱呼“敝友林兄子清”口氣對林子清十分客氣,他自然要拉近關係。
任紫貴恭敬地雙手接過信箋,口中連聲應“是”看過信箋,一手捻著幾蒼須,沉
了下,才欠身道:“屬下有個主意,不知督帥意下如何?”傅都統道:“你說來老夫聽聽。”任紫貴道:“咱們衙門裡不但沒有空缺,就是有,也職位較卑,委屈了林壯士…”傅都統微曬道:“熱河城裡,還有高過咱們這裡的職位麼?”任紫貴陪笑道:“這是督帥一人的爵位高,就是行宮裡的統帶,也不過掛了副都統銜。下屬之意,如把林壯士調到行宮侍衛營去,第一,那不是地方機關,見官大一級,職位清高,在宮裡當差,名聲也好聽。第二,除了每年皇上避暑和木蘭秋狩,平
很少有事,豈不強過在咱們衙門裡當差?而且督帥對福邸格格,也有了
待。”傅都統連連點點頭,笑道:“這主意不錯,老夫倒是沒有想到。”接著問道:“行宮有缺?”任紫貴道:“東西兩營,各有三個隊,每隊各有大領班一人,二領班一人,每隊三班,各有領班一人…”傅都統一揮手道:“你去查查,有沒有大領班、二領班出缺的?就要戚統帶派一個給林老弟,說是福邸
代的好了。”任紫貴慌忙湊著道:“大人今晚不是要替林壯士接風麼,下屬之意,順便著人去把戚統帶請來,督帥當面
待,不是更好麼?”他這是趁風使帆,對林子清算是送足了人情。
都統額首道:“你這就打發人去請戚統帶來一趟好了。”任紫貴應了聲“是”起身往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