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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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衡拍手拍腳地笑得坐在地上。我的頭快要被這亂的喧鬧吵爆掉。這時,白的身影在我眼角掠過。只見泰雅低頭彎從沙發背後的地上抱起一堆象碎布一樣的東西。我走近才看清楚,是赤著裹在桌布、沙發飾巾和散亂的衣褲中的shinji。

泰雅扯過幾張餐巾紙,疊了幾層,用力擦拭著他大腿上拖著長長的尾巴直延伸到膝蓋外面的白濁體。僅僅是摩擦就讓戴國良發洩了。

“要幫忙嗎?”我問。泰雅沒有回答,又扯過一把餐巾紙。房間裡雖然喧鬧,但不至於聽不到我的聲音。

在他再次伸手扯餐巾紙的時候,我把一塊疊好的餐巾紙在他手裡。他的動作停了下來,低頭朝著半昏的shinji,披散的長髮遮著他的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見餐巾紙在慢慢收攏捏成拳頭的手裡皺褶、碎裂。

我又扯過幾張餐巾紙,伸手擦拭著shinji的身體。shinji打了一個嗝,衝出一股濃烈的酒味,然後毫無預兆地嘔吐起來,細瘦的身體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捷地拖過一個紙盒蓋,墊在他的半邊臉下,乘住了嘔吐物。我起身去丟紙盒蓋和髒汙的餐巾紙團的時候,leo終於給捉住,故作嬌羞地尖叫。我的胃也開始痙攣起來。我回到沙發背後的時候,泰雅正在往shinji身上套衣服。

shinji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不知在咕噥些什麼。我默默地蹲下,揀起內褲和長褲往shinji身上套。

雖然那男孩一身都是時髦的裝束,襪子卻是這個年齡男孩喜歡的普通的彩條足球襪,長長地可以拉到膝蓋以上。很久以前那襪子的腳趾頭就破了個,一直沒有人想到要去補,周圍的纖維鬆散地懸吊著,勉強保持著一隻襪子的基本形狀。

最後我套上鞋子,回頭看到泰雅正從一堆紡織品中揀出一件皺得不成形狀的黑仿麂皮外套。

鑲嵌在那上面的廉價的假鑽石反出怪異的光芒。我扶起shinji的上半身,讓泰雅把男孩的手臂套進外套裡。接著,毫無預謀而異常默契地,我們各自抬起他的一條胳膊架起他。我望了泰雅一眼,他仍然避開著我的目光。

我放鬆自己的胳膊,任由泰雅把shinji和我往外帶。夜更深了。我們沿著不同於來路的方向,踏著彷彿是塑料澆製成的塑料草皮往黑暗中遙遠的一點燈光走去。寒料峭。shinji的身體細細地顫抖著。然而他的腿軟得象浸溼的餐巾紙,兩個人扶著身體都直往下滑。泰雅蹲下身體,我說:“我來吧。”但他已經拉過shinji背在自己背上。他直起身體的時候,男孩哼了一聲。我問“我們要去哪裡?”泰雅不答。我一手扶著shinji的身體,一手收緊自己的衣領抵禦著刺骨的寒氣。

微風吹過,透過灌木的沙沙聲,動物的低吼是如此地近,讓我大吃一驚:“老天,我們在往老虎嘴裡走嗎?”泰雅沒有停下腳步。朦朧的前方出現了隱約起伏的山脊般的側影。可能是動物園的院牆。再接著,昏黃的燈光下,一排排汽車的影子慢慢顯出來。原來我們繞過了紅都夜總會的背面,我記得小南國本邦菜館門口有大大的“設有停車場”的字樣,指的大概就是這裡。才剛過8點,小南國人聲鼎沸。泰雅把shinji放下,讓他靠著兩邊的牆角坐著,路燈長長的影子斜拉在他身上,彷彿把他劈成兩半的巨大傷口。泰雅拍拍他的面孔:“嗨!醒一醒!”男孩咒罵幾聲,眼睛也沒睜開,歪過頭去。泰雅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進他上衣內面的口袋。一陣夾帶氣的冷風吹來,寒氣似乎要一點一點地滲進骨子裡。

泰雅把shinji外套釦子一顆一顆地扣好,然後豎起外套的立領擋住他的脖頸和半邊臉。

“他會給自己的嘔吐物糊住口鼻悶死。”我說。

泰雅雙手圍住男孩的脖子,從衣領的最後面開始把衣領摺疊一半下來,正好到只遮住脖子的高度。最後他把男孩的頭髮掠到一邊,又試著叫了幾次,仍然沒能喚醒醉得糊糊的shinji。

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轉身朝水閣方向走去。我叫道:“泰雅!停下!你不用回去了。再去那裡幹什麼?”他的步子仍舊不緊不慢,優雅輕盈如同舞蹈。我大踏步地追上他。聽到我的腳步,他似乎放慢了速度。然而就在我緊跟到他身後時,我停下了。一時間我的腦袋和心裡空空的,不知道追上了他後該說些什麼。

告訴他不用再回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我已經說過了。告訴他我是馬南嘉找來想法保護他的?他應該也知道。

告訴他為什麼我不能再到他家去,三句兩句怎麼講得清楚?僅僅是對他說句“對不起了讓你擔心了讓你牽掛了讓你一時被冷落了讓你孤獨難過了”豈不是把他當作我常常嘲笑的甜膩的女孩子一樣?在這一連串想法飛過我腦海的時候,泰雅已經再次加快了步子,拉開了同我的距離。

我愣愣地看著白的身影漸漸模糊在灌木從中。懊悔如同堅硬的冰塊頂著我的胃。我默默地念叨著:回過頭來吧。回頭看我一眼,再給我一次機會…***3月28,夜“哇!死朱夜!壞朱夜!你在這裡!”突然,清脆的嗓音劃破夜空的沉寂。泰雅的身影隨之停頓。裹著火紅披肩的佩蘭從草地的另一個方向朝我跑來:“哈哈哈,終於找到你了。

我只知道你在這家飯店,哪裡知道後院這麼大,找也找不到。你好買一個手機去了,我在這裡兜了好半天了,要是再不看到你,我就要溜回飯店取暖去了。啊呀這天氣怎麼這麼冷,都天了麼…”我嘴裡說著:“你怎麼會來這裡?”眼睛追尋著灌木邊逐漸模糊而且很快地消失在昏黑的夜空裡的白身影。

“林彤告訴我的呀!她說你在這裡,叫我也一起過來玩。走!去那裡看看吧!好多雕像呢!”我沒有告訴她冬青圍繞的下沉式廣場和廣場中的水池都是墓地的法國風格庭院,而散放在周圍形態各異的天使和人物雕像其實墓碑的一部分。

她興高采烈地拉著我,一一評價著塑像的技法優劣,完全沒有注意到教堂緊閉的門窗裡隱約傳出的喧鬧音樂。遠方高速公路的路燈如同玉帶般閃亮。低吼聲,滿載著被錮的鬱怒,掃過黝黑冰冷的草地。

“啊!好可怕!那是什麼?”佩蘭貼住我的身體,胳膊緊緊扣住我的臂彎,倒了一口冷氣。

“魔鬼。”我簡單地說。

“哇!嚇人啊!好可怕啊!”佩蘭如同受驚的小貓,死命往我懷裡鑽。我低頭苦笑:“開開玩笑的,那邊就是動物園,晚上獅子老虎都睡醒了出來玩,叫兩聲也是正常的事情嘛。沒想到你真的害怕了。”

“死朱夜!壞朱夜!”她捶打著我的肩膀“你以為我真的害怕了嗎?才不是呢!我最最喜歡老虎獅子。辛巴多可愛呀。我的臥室裡就貼著辛巴的海報。”

“是嗎…”我只有笑的份。她仰頭望著黑慼慼的前方,眼睛如同星光一樣閃亮:“那邊真的就是動物園了嗎?現在能進去嗎?”

“不能的吧。晚上動物園不開放的。”

“去看看吧。說不定那裡有小門可以混進去,說不定圍牆上有缺口可以進去。”

“晚上很冷的麼,回飯店去吧。”

“不要麼,我從來沒有在晚上去過動物園,白天老虎獅子都在睡覺,什麼都看不見。難得有機會晚上來,陪我去嘛…”

“那…”

“那就是你同意了羅?走吧!”她興高采烈地拖著我往黑暗中隱約可見的圍牆走去。我往草地方向看去,努力尋找泰雅的影子,嘴裡說:“天那麼黑,你不害怕嗎?”

“我膽子大著呢,哈哈哈,走啊,你怕了嗎?”我放棄了搜尋,回過頭對她說:“那就去吧。”佩蘭歡快的聲音和火紅的披肩,就象冬夜裡的暖爐,所到之處,寒氣似乎紛紛後退,讓出一方可以放心活動不必瑟縮的空間。

在黯淡的星光下,我們沿著動物園的圍牆走著,聽她講述小時候在動物園秋遊的事情:怎樣把蘋果核從欄杆的縫隙裡進鹿園喂梅花鹿。怎樣面對空空的熊貓館傷心失望。怎樣和朋友追打嘻鬧,然後用樹枝在地上畫她們的卡通像。

我們走了很久,最後走上了一條公路。眼看著折轉處已經是動物園另一邊的圍牆,卻始終沒有一個幻想中的缺口出現。

“往回走吧。”我說“沒希望了。”

“進不去哦!好沒勁啊!”我們並排著往原路返回的時候,她咕噥道“其實牆很矮,翻都翻得進去嘛!”

“翻進去幹什麼?”我笑道“捨身飼虎啊?”

“很久沒有爬樹爬牆了。上次在攀巖俱樂部爬了一次牆,一點意思也沒有。還是這裡好玩。看!那裡有個土堆,牆也很矮,哎,要不你扶我爬上去?”

“你來真的啊?”我說“摔傷了可沒人管,如果嚇得裡面的什麼貓貓狗狗明天生病,還要你付醫藥費。”

“不會的嘛!”她扯著我的胳膊說“你先扶我上去,我再把你拉上去…”

“然後我們一起滾下去。”我補充道。

“你怎麼這麼沒情調!”她怨道“如果你特意越我出來晚上到公園玩,我還不一定高興出來呢。難得有機會,為什麼不玩得痛快一點?漫一點?”

“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我說“漫是吃飽了飯沒事做的人玩的東西。”

“說什麼呢!”她纏著我說“就漫一次嘛。人有時侯總要漫一下的嘛。求你了,朱夜,一下下,就一下下,保證你會喜歡的。反正牆也不高的,摔也摔不痛的嘛。”她抓著我的手來回搖晃著,滿懷著興奮的期待看著我,如同渴望愛撫的小女孩。無端的,淡淡的厭煩充斥著我的心。

“你這是幹什麼!小孩子耍無賴啊!”我皺著眉頭說。

“有沒有搞錯!”她大叫著,然後,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稍微收回了一點聲音“真過分!”她氣哼哼地大步走著。我加快步子趕上她:“好了好了,不說了。陪你回飯店玩飛鏢好不好?”

“不好。”

“別…別生氣嘛…”我自覺理虧,聲音也放柔和下來“想吃什麼?巧克力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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