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你要遲到了呢,”泰雅說“上午你不是還要到銀行去辦貸款嗎?下星期裝璜就能結束,你就得付剩下的裝修費。不小的數目呢。”
“呵呵,沒關係,我和他們老朋友了,時間也早。再說和朱夜聊天很有意思,不是嗎,朱夜?而且,泰雅啊,我很不捨得離開你呢…”泰雅及時地逃開了他的吻:“吃完了吧?我去煮咖啡。”
“不知道尊夫人和泰雅相處怎麼樣。”泰雅走後,我再一次出擊。馬南嘉笑道:“她很喜歡我為第4分店挑的廚師。”
“別裝傻了,”我說“你應該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
“哼,我說的全是事實。”他笑著,但是目光逐漸凌厲起來“想威脅我嗎?別做夢了。我太太她什麼都知道。而且她並不在意。你也沒結婚吧?有女朋友嗎?別這麼看著我嘛,不過隨便問問。
看,讓我這個過來人給你點忠告吧。夫就是人生的搭檔,婚姻就是人生的合同,和所有的合同沒有什麼區別,雙方願意,合理合法就可以了。即使不合理,只要合法也就行了。”
“這樣的高論,我倒是第一次聽見。”
“是嗎?其實很多人都明白這個事實,只是嘴上不願意說而已。你想,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是真正值得你刻骨銘心地去愛的?有多少你愛的人同樣愛著你?即使你們有可能是相愛的一對,在你短暫的一生中,去掉必不可少的工作和休息時間,有多少時間去發現你的愛人?即使發現了,有多大可能你們年齡、別和婚姻狀況允許你們合法地結婚?就算世界上有50億人,而且,注意,我已經把同
也包括進來,這幾個小概率連乘,剩下的可能的愛人人數就少得可憐了。
而為了父母,為了將來,為了工作甚至貸款上的方便,婚姻對我們這種社會里的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你大概不知道吧,結婚的人貸款額度都比單身的人大。所以呢,”他攤了攤雙手,“就是現在這個局面。不過我們相處得一直都很好,就象那句老古話,‘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我們得到了我們各自需要的。我得到了正式的家庭,合法的婚姻。她得到了照顧她和她全家的人,她那得了肝癌的父親得以在舒適的私立療養院裡體面地辭世,而不是在某個公立醫院的急診室裡垂死掙扎,然後無人過問慢慢爛掉。
其實我是很喜歡這個姑娘的,很好的人生夥伴,有教養,通情達理,識大體顧大局。但是…”他雙肘撐著桌子,手在面前握成拳,輕輕相對擊打著“…泰雅才是讓我懂得什麼叫刻骨銘心的人。我並不是單單指在上。能夠在今生今世遇見他,連我自己都難以相信自己有這樣幸運。
我永遠也無法忘懷,第一次看到他走來,第一次覺到他的手指撫過我的髮際,第一次看進他的眼睛的樣子,他的眼睛真的有魔力在裡面…難道你一點也不受他
引嗎?”
“我早就說過,那是你這種人的癖好,和我無關。而且,我不是把別人的痛苦當快樂的人。”說到最後一句,我眼前又浮現出單上的血跡。
“哈哈哈…”馬南嘉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最最可笑的笑話,接著突然湊近我,一字一句地說“可是,為什麼在看到我們做愛而進來關門的時候,你變硬了呢?”一時間,我到全身的血都湧上了自己的面孔。看到我僵硬的面孔,他又哈哈大笑起來“你不會是因為我才變硬的吧?”我咬牙切齒地說:“如果你的眼睛真的那麼好,為什麼不去考飛行員?”
“那豈不是要錯過泰雅,而把他拱手讓給你這個不會說‘愛’的人嗎?”
“哼,這種用錢買來的情慾發洩也叫‘愛’的話,我到寧可自己不會說‘愛’這個字眼。”
“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他往過的人肯定有比我更有錢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愛他,而他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奪去、沒有人可以傷害,明白嗎?”
“唔…”我沉思片刻“從古典邏輯三段論的演繹方法來看,你剛才的推論很成問題呢。哈哈哈…”他愣了一下,接著也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泰雅洗完碗碟,端來剛煮的咖啡和熱氣騰騰的茶,分別放在馬南嘉和我面前。
他的手擦過護手霜,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我啜了一口茶,幽幽地說:“無論別人說咖啡多麼多麼好,我總是喝不慣,還是茶好。怎麼說呢,這就叫習慣,習慣了就成了自然。別人的美味到了我嘴裡可能就是毒藥。”馬南嘉微笑不語,慢慢地喝著咖啡。屋裡靜下來,只有時鐘滴滴嗒嗒的聲響。
“我要走了,”他說“晚上好好上課。別辜負我的期望。恩…別再急著把沒煮的東西端上來了。”他穿上外套,象男人對男人一樣拍拍泰雅的肩膀,對我揮揮手,提起公文包出門而去。
“為什麼…”當屋裡只剩下我和泰雅時,我脫口而出“為什麼故意讓我見到他?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不是…是他要想…”他靠著扶手,半跪半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昨天你打電話來的時候他聽見了…”
“依你的本事,會想不出個辦法來搪過去?就算他打算留宿到早晨,你知道我在哪裡值班,完全可以找到機會打電話給我叫我不要來。到底為什麼?”
“朱夜,那個…那個東西箍得我很難受,你能不能幫我…”
“你這麼做,真讓我噁心。”我打斷他的話,怒氣衝衝地發洩著。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發火。
“朱夜…”他垂下眼睛,拎著沙發的靠墊,無意識地玩著上面的穗子。我看到他咬著下
,眼圈慢慢紅起來。有一陣子,我覺得他會哭。這更讓我沮喪。他左手無名指上細細的白金戒指閃了一下,手指摳進靠墊,指節都在變白。
“好吧,”他甩了甩頭髮,“告訴我,你怕什麼?”
“什麼?”我沒想到他的話那麼快就刺中了我心中某種柔軟的容易血的東西。我反駁道:“我為什麼要害怕?我會害怕什麼?”
“雖然我告訴你有馬南嘉這樣一個人已經很久了,可是你害怕見到他,不是嗎?今天我是故意的。
我故意沒催他早點走,我故意沒給你打電話。反正你們遲早要見面的,如果你真的害怕,不如由我來安排。”
“胡說!”我站了起來“我會害怕他?我為什麼要害怕他?”
“是呀,你會怕什麼呢?告訴我吧?”在彩柔和的客廳窗簾中透出的晨光中,他的眼睛似乎成了蜂
,幽深,細軟。
“哼,我有什麼可怕的?”我雙手在褲袋裡,冷冷地說“你完全搞錯了。你的安排好象也不怎麼樣。”
“我只是沒想到他早上還會再要…他對你到底說了些什麼,笑得那麼起勁?你怎麼看這個人?”
“沒什麼,”我淡淡地說“一個很會在場面上混的生意人。很有錢,也很愛你。至少他是這麼說的。好象連他合法的家庭都對你很友好。
不容易啊,泰雅,你運氣真不錯。嶄新的生活正對你張開雙臂。”
“這…是你的真心話?全部都是嗎?你為什麼一開始沒有直接走掉?”
“因為我要告訴你,我見過泰安了。有趣的人。雖然他嘴很硬,但是我想他不是那種會隨便下手的人,只是嘴上威脅威脅罷了。”
“你這麼肯定?”
“如果按照犯罪剖析的方法去分析,你想,一個人有固定工作,而且資深攝影師的工作對他和他的公司很重要,使他不辭勞苦地去幹。
另外,他也是一個遵守紀律的人,一定要從前門進一個地方,無論那個地方的牆多麼破,而且被門衛攔住時連謊也不會編造一個。
這樣的人,會為了為了逞報復的一時之快而丟掉工作嗎?就算會,也不會做暗地裡的小動作,應該會容易防備。放心好了。我要走了。我留在這裡的東西,你扔掉好了。我想我不會再需要用。”
“朱…朱夜…”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穿上外套,拿起包。
“對了,”我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用冷水衝你自己,等腫脹退了,再抹上肥皂或者油膏之類東西就能取下來。如果再不行,你自己看醫生去好了,醫院離這裡只有10分鐘的路。再見。”***3月18,我騎過第二條街的時候,天開始下雨。冷冷的雨,從衣領、髮際滲透進去,冰冰地鑽進心裡,頭腦裡,讓我全身一點點冷下來,冷得發抖,不由得加快了騎車的速度。
現在我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肯定既有幾分象哭,又有幾分象笑。我只知道自己的面部肌僵持在那個位置,帶來痠痛和頭痛的
覺。在我的記憶中,自己似乎沒有做出過同樣的表情。彷彿突然如釋重負,腳下的車輪變得輕鬆起來。是的,管他呢。
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什麼人。我和他只不過是簡單同居關係。而且,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和我是陌路人,看到有人即將過上太平溫馨的生活,對我有什麼壞處呢?有什麼值得這樣觸動自己,讓心和握著車把的手一起慢慢變得蒼白冰冷的呢?算了,讓他去吧。由他去吧。生活,就是這個樣子。
我回到家,胡亂抹了把臉和頭髮,就脫衣服上了。也許是因為一大早喝了濃茶,怎樣都睡不著。大約中午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
聲音輕輕的,很有禮貌,很有節奏。門縫裡彷彿飄進淡淡的花香。我沒有起。無論如何,值過夜班的人有權力好好睡一覺而不被打擾。
我只是怕他會叫我的名字驚動我的鄰居。雖然他到底沒有叫,後來果然聽見鄰居的門響動。又過了一會兒,工房的走廊裡安靜下來。
“結束了。”我心想“也好。”眼睛和鼻子界的地方,有一種酸酸漲漲的東西。我拉起被子
眼睛,確定它們是乾的。很好。總算我還不是一個多愁善
的變態。最後我終於慢慢地睡著了。我是被電話吵醒的。看到鍾,我發現自己只不過睡了3個多種頭。
“喂!朱夜!”電話的一頭傳來李斌大呼小叫的聲音。
“你最好有個好點的理由把我吵醒。”我冷冷地說。
“當然是因為非你不可才來找你的啦!聽著,這件事很棘手。金醫生忙得要命,倪主任說怕小瑞又要昏倒,所以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