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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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怕小瑞昏倒耽誤你下班吧。”
“不…不是的啦!怎麼會呢!反正你們幹到幾點鐘,我也得奉陪到幾點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我這個冷血動物能最快最有效地完成工作,所以找我。”
“是是是啦…不是的啦!你快點去吧。老胡會派人到路口去接你。”
“為什麼是老胡?”
“因為這個…”他停頓了一下,彷彿四下查看有沒有人偷聽,然後壓低聲音說:“…肯定是謀殺。”我暗罵一聲,起身穿衣服。重案組的胡大一警官,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傢伙。803的同事愛他是因為每到重大刑事案件,他的直覺和準度能把偵破的能力發揮到最大極限,同時也把法醫的技巧推動到最大極限,讓人有“一覽眾山小”的
快
覺。很多我們合作的案子最後都寫進了教科書。當然是最新版的。因為胡大一警官年僅35歲,還不是歷史級人物。恨他是因為他的第六
覺過於發達,當沒有實際證據支持他的看法的時候就會無限度地苛求803的同事的工作,把每個人都
到要發瘋的地步。
所以重案組和803同事之間是好了又吵、吵了又好的年輕衝動的情侶般的特殊關係。我一踏下警用麵包車,就看到老胡一張陰沉的臉。然後我意識到這並不是李斌的班結束以前能結束的工作。胡大一拍拍我的肩膀。我無聲地點點頭,開始穿塑料工作服。我走下山坡,這裡是公園最最荒涼的角落,平時人跡罕至。夾在公園院牆和土山之間的這一側全是亂石,警官們正在徒勞地尋找有價值的腳印。
我小心不要踏到比較完整地泥土和比較光整的岩石,那都是有可能留下腳印的地方。
“箐莎私立中學…哼哼…”胡大一摸著自己的方下巴,眼睛望著遠方不知什麼地方。身後是同一組的副手陸涼警官。
“有身麼特別的?”我問“對我來說,屍體就是屍體,真相就是真相,不管他原來是富貴人家讀私立學校的學生,還是在普通中學唸書的工人的兒子。有什麼背景介紹嗎?”
“應該說,這個下雨天對14歲的陳天青來說是很不幸的子,”他念道,彷彿在讀什麼二
劇作家的臺詞“早上起
遲了一點,忘記帶歷史作業。中午飯也不合胃口,所以和同學一起到麥當勞吃了漢堡。但是下午的活動課因為雨天而取消大概是他今天最大的打擊。不過午後雨漸漸小了,最後竟然停了下來。所以在銀鋤公園的地理活動課――軍事地圖學實習最終得以進行。
這是他今天幸福的最高點了吧。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戲劇
的情節――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嘴邊浮出一絲獵犬開始追殺的微笑“他被殺死了。”
“貴族學校的子弟也要軍訓嗎?”我問。
“那倒不是,”陸涼答道“是一門課外運動,每個人拿著老師給的地圖去尋找事先藏在公園角落裡的一樣東西。通常是鉛筆什麼的。主要是訓練看地圖的能力。也讓他們趁機遊玩一陣子。東西都藏在相對比較隱秘的地方。
不過據老師說陳天青肯定是誤入歧途了。這一帶什麼都沒有。”胡大一催道:“喂,你不是很愛玩‘犯罪剖析’嗎?來剖析剖析吧。”
“那不是你們的事情嗎?”我說“為什麼問我?有什麼特別的?”
“因為我看這象…”他用筆慢慢挑開蓋在屍體上的塑料布。
我倒了一口冷氣:“該死!你覺得象什麼?”然而他賣起了關子,笑而不答。無論是誰,出於什麼原因,要殺死這個男孩,這麼多刀肯定是多餘的。
彷彿有一個蹩腳的屠夫,用不稱手的刀在男孩身上做了一番練習,然後丟下滿地的鮮血和尚未斷氣的男孩揚長而去。
因為喉嚨被割破,氣管被割斷,男孩無法發聲呼救,只能艱難地在地上爬行,留下新鮮的血痕。然而,在爬上山坡到達有人能看見他的地方以前,死神結束了他的痛苦。
陸涼輕聲嘆道:“天呀,魔鬼的手筆…”
“這…拍了多少張?”我問,開始擔心帶來的膠捲不夠。因為需要拍的東西太多了。陸涼回答:“2卷。包括所有血痕、近景、中景、周圍環境,甚至牆外。”見我伸頭去看院牆,他接著說“不用費心了,不可能是從外面進來的。雨天走路的人腳上不可能沒有泥,而牆頭都是乾乾淨淨的。外面是通幹道,公園裡人雖然少,但是不可能有人渾身是血地走出去而不被發現。”我把男孩的屍體翻過來,頓時
到胃部痙攣,彷彿有人重重地一拳打在我腹部。那男孩校服外套裡穿著的,是白
的高領薄絨套頭衫,儘管染透了血和泥,仍然可以看到
前印著“songwriter”突然間我的手沒有來由地顫抖起來。彷彿那蜷曲的指節就是來自今晨我在某高級公寓裡見過的、緊摳著沙發坐墊的那一雙手,一樣蒼白,一樣絕望。什麼東西燒灼著我,讓我呼
困難。
“哈!”胡大一笑道“近來法醫中免費低血糖嗎?”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頂回一句“反正拍過了,就這樣用塑料布全包起來抬進車裡送回803去解剖好了。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到現場來?又有什麼第六覺了?”
“我看…”他眯起眼睛,低下頭,在離我很近的地方說“這是系列謀殺案的開始,動機和有關。”說完,保持著神秘的微笑,等待我的反應。
“你他媽的吃飽了撐著?”我沒好氣地說“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美國?每個人都有車?有槍?有獨立的住宅?從小能看到宮帶?你這麼希望我國在這個方面開始趕超世界大國水平?什麼居心啊!我看可能
很多,你說的到現在為止一點依據都沒有。”
“所以我需要你。那個變態可能一邊看那男孩垂死地往坡上爬,一面興奮地自。來,找著看。我打賭這個山坡上有
的痕跡。”
“你…”我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就是陰雨天,山坡上地面很雜亂,還有灌木,雨斷斷續續地下,現在又已經接近黃昏,讓我上哪裡去找的痕跡?
“你這麼肯定?你看見了?為什麼不考慮別的比較普通的動機,例如報復、劫財、臨時起意或者幫派活動?有時侯幫派的手段非常毒辣,也很不可思議。”
“今天公園裡沒有進過任何類似幫派成員的人。實際上今天進入公園的人非常少。要劫財也絕不是時候。臨時起意的人不會費心割那麼多刀。快!想想看如果有,可能會在哪裡?”他緊追不放。
“我真是受不了你!”我說“你這樣找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怎麼會知道在哪裡?那個變態,如果真的象你說的那樣有這麼一個的話,可能在任何地方…”看到他豁然開朗的表情,我馬上說“見鬼!屍體解剖會包括那個方面。我知道了,不用你提醒我了!我是說現在!”
“想象你自己是那傢伙,除了那男孩的身體裡,會看中什麼別的地方?”他接著說,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我的鬱怒,真是自我為中心到極點的人。
“我、不、是、那、變態!”我幾乎一字一句地吼道,聲音足夠響,引起他陷於破案而變得麻木的心靈的關注,又不至於震驚其他同事。
陸涼賠笑道:“胡警官,你看叫警犬來怎麼樣?”我哼了一聲:“警犬隻能識別個體的氣味。你沒有嫌疑犯的氣味標本怎麼讓它識別這裡有沒有嫌疑犯的呢?”
“警犬能識別毒品是不是?”胡警官好象對這個很興趣,“先
一個
標本讓它試試看。”
“哪裡來標本?”我反問道“你提供一個嗎?”陸涼忍不住笑了起來。但看到上司若有所思的面容,又強忍回去。
“朱夜!”胡大一正道“
據你的經驗,是人和人之間
的氣味相差大,還是
和別的體
之間的氣味相差大?”
“這個…據我的經驗…”我儘量保持工作的嚴肅態度,不讓人的普遍生理反應壓倒自己開始嘔吐“嗨!見鬼!誰會有這種經驗?”胡大一走開幾步,在山坡和牆角邊的灌木中走來走去,幾次低下頭去,似乎在嗅聞什麼氣味。
“少來了!”我說“有必要嗎?就因為你的所謂第六覺?”他停下來說:“
據殺人的手法的殘忍,說明犯人是非常殘酷、沒有人
的。”聽到這句,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在被抬上車的屍體“但這傢伙並不是笨蛋。他既大膽,又鎮靜。他肯定事先準備了殺人工具,並且選中了這個公園裡最荒僻的角落。
今天公園裡一般遊人很少,他很可能知道這些孩子是來幹什麼的,因此可能早就在跟蹤這孩子。他殺人之後,肯定得渾身是血,能從容離開,說明早就做了安排。他應該是個深思
慮的罪犯,狡猾又大膽。
不可能會犯把重要證據留在現場的錯誤。如果那孩子如果被強暴過,應該是帶著安全套乾的。
單單是肯定很難發現,如果是和安全套一起就不一樣了。陸涼!等一會兒叫人搜周圍和公園附近垃圾桶裡有沒有用過安全套。還有,把那老師找來,在家長到以前好好了解一下死者的背景和社會關係。晚上的吹風會前要準備好。”
“那我先回去出初步報告。”我說。
我急於離開這個地方,不是因為暴力和鮮血讓我不安,而是因為我有個地方要去。聽到剛才警官們說的話,這種覺在我
中愈積愈重,急切地
覺需要讓自己安下心來。
“以後有想法應該立刻拿出來大家嘛!”胡大一笑眯眯地對我說“不要不捨得嘛。”我心想:既然現在有這樣的想法,剛才為什麼問那麼噁心的問題?我有狠揍那張方臉一拳的衝動,但是最後忍住了:“以後有第六
覺應該在心裡好好考慮考慮,有點
據再拿出來嘛!”我跟著陸涼回到車上。另一個警官正在整理筆錄,確認一些問題。一個26、7歲的女子緊緊攥著手提包,面無表情地回答“是”或者“不是”她穿著裁剪
緻用料講究的淡洋紅
套裝,黑
的羊皮中跟鞋上有沾染過汙泥又擦去的痕跡。
筆直的黑髮整齊地梳在腦後挽成髮髻,用一個玳瑁髮夾夾起。她的臉稍微有點圓,五官生得很普通,但皮膚潔白無暇,說話聲音很輕,彷彿每一個“是”或者“不是”都是從肺部硬擠出來的一樣。
“好了嗎?小吳?”陸涼問“我們要開車回去了。要不你換一輛車?”
“馬上就好了,”小吳說“再問林彤老師幾個問題就行了。”
“哦?你就是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