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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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半個時辰,馬鐙山各寨豪傑們就殺散了之前他們不敢輕易招惹的官軍。大刀、長槍、弓箭,各種繳獲來的軍械堆了一河灘。泥窪中,還有喪了膽的新附軍士兵,哭著喊著請求饒恕。
“這票買賣幹大了,虧了宋軍師計策妙。今晚回去,咱們擺水宴,挨個給軍師敬酒!”望著河道內一船船散發著香味的糧食,老當家宋九樂得下巴幾乎掉進了水裡。
“是老當家佈置得當。那些俘虜還是放了吧,殺了他們壞大夥的名頭!”宋清濁看了一眼圍在河灘邊磨刀霍霍的眾響馬,不忍地勸道。
“那是,咱現在是仁義之師,不能給文丞相臉上抹黑!”宋九笑著捋了捋被血染得通紅得鬍子,對著身邊幾個寨主吩咐“問問那幫兔崽子,願意留下來入夥的一律歡加入,不願意入夥的,脫下鎧甲,自管走。爺們隨時歡
他們回來尋仇!”幾個寨主平素被宋九說話的語氣
得一愣,他們本與宋九互不統屬,大夥此番只是臨時聚在一起做“活”事了後各回各寨。可今天看宋九如今這模樣,分明把眾人都當成了自己的屬下。
“快去啊,楞著幹什麼?難道看船上糧食多,唬花了眼不成!”宋九向宋清濁身邊一站,狐假虎威地喝道。
“尊令!”周子玉拱了拱手,先跑了下去。以前各山寨各自為戰的時候,可沒攬過這麼大的買賣。有第一次,今後就有第二飲。與其看著大夥為頭把椅起爭執,不如趁著文丞相的使節在,把名分先定下來。
“是,得令了!”其他幾個寨主學著戲臺上看來的姿勢,叉手施禮。心中暗自罵道:“今天看在外人面上,不和你老東西計較。你們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老子把自己該分那一分糧食領到手,拍股回家當富豪去!誰跟你繼續幹掉腦袋的勾當!
以往山賊們做“買賣”對俘虜要麼視作票等其家人來贖,要麼一刀剁了了事。馬鐙山各寨窮,自己的糧食還不夠吃,沒理由養活一夥潛在的不安定分子。但現在有了足夠的糧食,擴充實力就成了寨主們不約而同的想法。被俘的新附軍將士足有一千多人,在各寨主的“好言相勸”下,一個不落地都“主動”入了夥,與老寨丁們掩埋了死者,抬起了傷號,押著糧船,浩浩蕩蕩地向老營走。
守在各寨老營的婦孺門早就得了信兒,船一靠岸,立刻端著口袋、簸萁、大斗小升蜂擁而上。一時間,馬鐙山前狹窄的河灘擠了個滿滿,後面還有子急的,乾脆跳進水裡向糧船邊遊。
“這麼多人,要是都歸攏在我的寨子裡…,然後把眼前這個王爺維護好了,文大人說將來誰人多,誰能打誰做官。俺宋家…,唉,趙大人早來幾年就好了,小五子不會餓死,全家就他長得有官人模樣!”宋九爺自顧坐著白夢,渾然不見百姓們己經為了分糧的先後次序開始動拳頭。
“老當家,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人命。要是元軍趁亂來襲,咱們肯定吃大虧!”宋清濁輕輕拉了拉老宋九的胳膊,低聲提醒。
“唉,唉,是這麼個理兒。楊老三哪,你帶著本寨的弟兄守住十里外的上游。韓老六,去帶著你寨子裡的人圍住糧船,誰敢再向前擠,拿刀背給我。周子玉,你去找幾桿大稱來。其餘的老少爺們,先攏住自己寨子的人,不要向前擠。這麼多糧食,虧不了你們。咱們今兒當著大夥的面,按之前各寨出人多少來分糧食。人頭份,多出的多分,少出的少分,誰也別喊冤!’!老宋九在對未來的憧憬中緩過神,跳在石頭上大聲命令。
看在這麼多戰利品的份上,眾寨主痛快地聽從了他的安排。有人帶隊伍去上游把風,有人負責維護秩序,有人上前收攏自己寨子裡的老幼,還有人瞪大了雙眼盯著,唯恐宋九在統計戰利品時假公濟私。人群候慢恢復了秩序,臨時搭起的棧橋邊,空出好大一塊詞灘來,周子玉帶著四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抬著大稱,一稱一稱的量麻袋。
“這是軍糧,地方官只敢多送,不敢虛報。您老找俘虜中官銜最大的問問總數,好過這麼一袋袋稱!”宋清濁站在老寨主身後,儘量壓低了聲音指點。
“對,是這麼個道理,誰敢欺騙伯顏,他可是大元丞相!”老宋九把大腿拍得啪啪直響,恍然大悟後,立刻有了計較。
“來人,把那幾個當官的分散開,各自問口供。這撥糧草多少,還有多少是供他們路上嘴的,問清楚了回話。撒謊的那個,立刻殺了!”眾寨主一聲答應,馬上去問俘虜口供。新附軍將領和上兵之問氣差別很明顯,很快,幾個看上去相對白胖的,無論穿看士兵還是軍官的衣服,都被分頭揮了下去。過了片刻,寨主們報來統計數字。各山寨紛紛派出自己的師爺、帳房,幾把算盤同時撥打,頃刻間就把各寨應得的糧草數算得明明白白。
“沒給軍師留一份?”宋九鐵青著臉,盯著前來回話的帳房問道。
“沒,沒,宋,宋軍師他只一個人,之前說好了按人頭分!”帶頭的帳房先生紅看臉,嘟嘟嚷嚷地說道。他不是宋九寨子裡的人,所以也不怕宋九發火。只是覺得自己這麼分的確虧了良心。宋清濁雖然是一個人,可大夥這趟做“買賣”的刀槍、弓箭和鎧甲是人家出的,預先支給寨丁們的餉鹽也是人家冒著風險運來的。
“混帳,你們這幫沒良心的,不是成心讓人看咱們笑話麼?沒軍師安排的計策,咱們哪敢動這批糧食?”周子玉神上前,大聲斥責道。他看出來了,今後馬鐙山周圍的各寨子,肯定要唯宋九的馬首是瞻。趁過時機好好表現,說不定軍師大人會給自己爭取個二當家的大印。論年齡,宋九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等把老傢伙熬翹了辮子,這夥人馬就是他周子玉的。
“對,咱做人不能太貪,該給宋軍師分兩,不,該分兩成半給軍師。其他的才是大夥的!”幾個寨主咬著牙表態。宋清濁上山時就帶了十幾個侍衛,分他再多的糧食,他也沒本事帶走。口頭上的慷慨舉止,誰都能裝得出來。
“依宋某之見,大夥只能分四成,其餘六成不要分,留下來!”宋清濁笑了笑,說道。聲音不大,卻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做響。
“六成?你這後生意太貪了吧!”一個年齡看上去有七十開外,衣衫襤褸的老漢大聲質問。
“這傢伙是個白眼狼!”眾人紛紛附和。
“大夥跟他客氣客氣,他卻一下子拿走六成收益,真是不知道好歹!”人們推看,喝罵看,漸漸亂了起來。若不是有嘍羅在一旁彈壓,拿著袋子等著分米下鍋的老弱就準各衝上來給宋清濁一頓老拳。
“大夥聽我一句,六成糧食宋某一粒也不帶走。後還會派人給你們送銀子,送鹽巴!我就這麼幾個人,想拿也拿不動!”宋清濁找了塊稍高一些的石頭,站上去,衝著人群喊。
百姓們聽見他的解釋,慢慢停止的喧鬧。宋清濁環視一張張滿是風霜的臉,大聲喊道:“大夥今天可以把糧食全分了,可吃完了這批軍糧,下一批韃子還會送上門來麼?”
“也是!”人群裡響起了幾聲嘀咕“可至少三個月內甭用喝粥。省看點,還能留一部分做種子!”
“大元丟了軍糧,會善罷甘休麼?他們派兵來剿,你們種下的莊稼能收到自己家裡麼”宋清蝕緩了口氣,繼續問。
人群一下子靜了下來。方才大夥都光顧看分糧高興,忘記了官府會派兵剿匪這個道理。最近幾個月估計肚子不會捱餓了,但想睡個安穩覺估計也沒什麼希望,馬鐙上各寨實力弱小,元軍一來,山寨只好搬起鋪蓋四處打游擊。分到百姓家裡的糧食估計還得被官兵搶走。
“軍師,您給指條道吧,咱們聽您的”周子玉率先表態。連來,宋清濁出言必中,從安排人手伏擊糧船,到統計戰果,處理善後,沒一處不令人折服。此人不是貪婪之輩,他要求大夥把六成糧食留下來必然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