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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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六成糧食充做軍糧,你們二十幾家山寨聯合起來組一支隊伍,平時可以卡斷這條水路,在群山之間逍遙快活,元軍來了,大夥合力應付。北邊外的伏牛山李寨主,熊耳山杜寨主都是響噹噹的豪傑,三家聯手,彼此呼應。鄧州府非但不敢征剿,沒準將來連鄧州府庫裡的糧食、金銀都是大夥的!”
“那敢情好!”眾寨主齊聲應了一句。今天合力搶糧船,己經讓他們見識到了合作的好處。為了對抗即將來臨的官軍,各寨合併己經是不可避免的選擇。
“可宋軍師,您會留下來當首領麼?”石頭寨寨主王小七期待地問。馬鐙山一帶的綹子一直成不了氣候,與他們中間從來沒出過有能力且有氣度的首領關係甚大。宋九爺雖然名義上被推出來應付南方來使,實際上並不能服眾。否則這些年大夥也不至於一盤散沙般,當了盜匪還得兼職乞丐。
“宋軍師是幹大事的人,不會窩在舊們這窮旮旯!,宋九爺狠狠瞪了問話的寨主一眼,笑著回答。
“那誰來給咱們當頭,有道是鳥無頭不飛,蛇不頭不走!”王小七不顧宋九己經發黑的臉,繼續詢問。
“對,文大人得給咱們派一個頭領過來,不然大夥還是打不過官軍!”幾個勢力相對較大的寨主趁機起鬨。他們也不期望首領人選落在宋九手裡,這次分戰利品,由於各寨事先保留實力,己經讓宋九佔了便宜。但將來的好處不能讓宋九一個人佔了去。各寨實力與宋九的寨子相差不大,沒有聽他指揮的道理。
文大人正在長江邊上和韃子開戰,派不出將領來。你們的事情,還得你們自己解決!”宋清濁搖搖頭,給了大夥一個失望的答案。
諸寨主心裡的失望立刻擺在了臉上。沒糧的時候,誰也不敢起聚集兵馬的念頭。有了相食,就等於有了發展勢力的可能。偏偏機會就在家門口,大夥卻沒本事把握住它。
“不過,宋某有個好辦法。各寨無論大小,每個寨子一票,投票選總當家。”宋清濁看看大夥的臉,慢
地說道。
“唉,這個辦法咱們試過,不成!不成!”周子玉的頭搖得像貨郎手裡撥鼓,連聲否決。各山寨選過無數次總當家,每飲選上來的,不是心
狹窄,就是處事不公。鬧到最後,反而讓大夥彼此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生分。
“不成,不成,沒當家之前人模狗樣,當了大當家,就給弟兄們穿小鞋兒!”王小七看看宋九,故意抬高了聲音。
“這不成,那不成,你們說怎麼辦?”宋九臉上掛不住了,立起眼睛呵斥道。
“你看,九爺沒當大頭領呢,就先擺了威風。當了大頭領,大夥怎會有好子過。要我說,不用推,要麼宋軍師給大夥指派一個來,要麼抓閹,讓老天來選!”王小七成心跟宋九過不去,聲音提得比宋九還高。
“又不是分牲口,抓閹個!”韓老六生氣地罵道。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各說各的道理,又紛紛吵做了一團。能做到寨主的身手大抵都不錯,吵到後來乾脆擄胳膊,挽袖子,誰備先打上一場再論。
“且聽我把話說完,說完了好繼續分糧食。父老們可都餓著呢?”宋清濁聽了一會兒,知道了癥結所在,大聲勸道。
寨主們都不說話了,幾個意見不合的紅了眼睛,彼此在心裡想著報復對方的狠招兒。
“你們投票選寨主,大夥一人一票投在酒罈子裡,誰也看不到你選的是誰,最後票多的那個做大當家!”
“咱們之前就是這麼幹。沒好處時,都選別人。有好處時,二十幾個寨主一人一票,選的全是自個兒!”周子玉苦笑著向宋清濁解釋。
“看來這幫傢伙不是一般的散!”宋清濁心中暗暗叫苦。劫糧只是他來此地的一個任務,把這些山寨頭領們團結起來,給忽必烈和伯顏的後路四處放火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如果不能想一個令眾人滿意的好辦法,估計等自己走後,這些山寨還得逐個被元軍打垮。
眼前的情景和福建地方官員的選舉極其類似。最初元軍實力強,破虜軍實力弱,所以沒人肯爭那些地方官位,除了少數有心為國出力的人主動當選外,大多數被選上的地方官吏都如喪考批妣。後來破虜軍越戰越強,東南的局勢越來越明朗,地方官的換屆選舉則每次打得焦頭爛額,每個有投票權的恨不得都把票投給自己。大都督府為此費盡了心思,出臺了無數補救措施,修修補補這麼多年也沒能讓選舉制度徹底完善。好在大夥吵看吵著都習慣了,選舉在里正、村鎮得以跌跌撞撞地繼續進行,在州縣一層,也隱隱有了與科舉一較短長的趨勢。
之所以爭,是由於當選者權力太大,那個位置好處太多。寨主們說得好,沒好處時,大夥的票就都投給別人。估計這次宋九負責承擔起接待使者的任務,就是這麼被選出來的。
想到這,宋軍師清咳了兩聲,說道“其實這事兒不是沒辦法,首先,做大當家權力不能太大。非戰時,不得處置任伺寨主!分戰利品時,他的寨子也只能多分半成。並且,每次作戰,大夥聽他的指揮,他的寨丁必須出得最多,衝在最前邊!”
“那平時大夥怎麼辦?”有人大聲問道。按宋清濁這麼說,這大當家的確沒什麼爭頭兒,雖然比別的山寨多分半成好處,估計沒幾年下來,手中得家底也打光了。
“平時,眾山寨各自負責各自的事情。遇到需要大家出力的事,大寨主在聚義廳召集大夥,由他提方略。至於這於方略是否行得通,還是由各寨主投票表決。超過半數答應了才能執行,半數以上不答應,誰也沒權力著大夥做!”宋清濁笑了笑,把一些地方官員選舉和執政的舉措改頭換面借鑑了過來。
“要是有人犯了規矩呢?誰來負責分戰利品呢?”
“要是有人犯了規矩,戰時有大當家當場以軍法處理。平時,由二當家負責審理定罪,大當家不得干涉。至於戰利品,也是由二當家提方案,大夥表決!如果大當家處事不公,或沒有帶領大夥作戰的木事,還是由二寨主牽頭,彈劾他下來。只要有半數人通過提案,大當家就得下臺,不能戀棧不去。否則,破虜軍再不負責山寨的軍餉,大都督也不承認大夥的番號!”宋清濁的話說得很硬。他沒有更多的力放在這麼小的一夥義賊中,臨走之前,必須盡最大肯能為山寨完善一個章程。
“誰來當二當家!”眾寨主聽聞二當家權力如此大,眼睛立刻放出光來。
“這二當家麼,卻不是由大夥選。而是每戰功勞最大,斬首最多那個當。每任只能當到下一輪大戰開始,每戰一次,憑戰功爭一次!”宋清濁笑看回答。這個建議不是出自南方的選舉制度,而是出自方家海盜。海盜們雖然有總統領,但每個島基本是一個獨立的隊伍。為了這些隊伍能統一作戰,方家施行了很多奇妙的措施。其中最有效果的就是戰艦上的水手長制度。方家艦隊每艘戰艦上都有艦長、副艦長和大副。外出劫掠時艦長負責指揮,分配除了按比例上繳之外的戰利品時,則有副艦長按事先約定的規矩進行。水手長負責監督,艦長只能比普通水手多拿一小部分。艦長由大夥推舉而生,如果他不得人心,水手長可以提議對他進行放逐。在沒加入大都督府體系前,幾乎每年都有艦長被放逐到荒島上。作為總當家,方笙也沒權力干涉海盜們對艦長的處置。
“行,就聽軍師的!”眾寨主想了想,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有人心裡對這個方案不甚滿意,但能由自己來選擇,總好過了白白便宜宋九那斯。
當天晚上,把各自應得的糧食清點明白,指派心腹運走後。眾寨主沒有擺慶功宴,而是瞪大了眼睛,互相監督著選出了大寨主。
如周子玉事先所說,眾人都投了自己一票。現在的大寨主,將來會成為大將軍,巨大的誘惑不容大夥謙虛。宋九因為得了宋清濁一票,以高出他人一總票數,兩票當選為首任大當家,為此,老傢伙氣得臉發黑,連頓像樣的晚飯都沒給大夥準備。
首任二當家的差事沒有爭議地落在了周子玉頭上,白天作戰時他與幾個宋清濁的親兵捱得近,湊在小攻擊三角陣中佔了個大便宜。各寨主心裡雖然不服,但元將王復順的人頭是周子玉親手砍下來的事實無人能夠否認,只好忍氣聲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參照宋清濁的建議,馬鐙山附近各山寨共同制定了統一的山規,結成了一個整體。並且依照大都督府的游擊戰手冊開始整頓、訓練隊伍。
留守鄧州的元軍將領數沒等到糧船,派了細作探察,才知道自己的地面上憑空又冒出了一股大綹子。京兆府的官員為了推卸軍糧丟失之責,己經把彈劾奏摺快馬送進了京城裡。
項將領李方大怒,拼湊了五千兵馬入山剿匪。之前見著官軍便作鳥獸散的土匪們突然長了本領,憑藉地形跟元軍大小打了十幾仗,吃了些虧,卻始終沒有潰散。李方剿匪不下,正懊惱的時候,又聞聽伏牛山眾盜出了山,在南陽附近大肆騷擾,不得不悻然撤離山區,去救南陽之急。
打退了元軍進攻,馬鐙山眾義賊登時氣勢大盛。出兵四下攻掠,很快把老灌河這條從北向南重要的運糧水道徹底掐斷。
伏牛山、熊耳山、郾城、陳州,在忽必烈的伯顏的後路上,越來越多的漢人舉起了義旗。地方官員從百姓手中硬奪下來,運往前方的糧草、物資在路上紛紛被劫,北元的軍需補給岌岌可危。
讓忽必烈更頭疼的是,隨著義軍勢力的擴張,華夏人這個稱謂,快速在北方大地傳。